“不用!”探过身子,轻轻吻了吻桃夭夭的额头,宋九月温柔的道:“不用担心,我没事。”
“喵?”就连平日里冷淡的阿喵也不放心的问着,连带着后面的小泠也紧张起来,小手紧紧攥住主人的衣袖,不让他离开。
微笑着,却分外坚定的挣开她们的手,宋九月和猫对视着,一字一句的道:“你们不跟着,我反而会更安全。”
阿喵闻言,抽了抽耳朵,不再坚持。
在同伴们担心的目光中,宋九月转身离去,走进了咖啡店。
“欢迎光临!”
门口的服务生有礼貌的欢迎着顾客,宋九月只是点点头,懒得和他废话,在大厅里找起人来。
克里斯蒂娜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街道上的车水马龙,托腮沉思着,优雅如画。
“娜姨!”宋九月叫着,径直走到她身边坐下。
“来啦?”克里斯蒂娜笑笑回过头来,笑了笑:“喝点什么?我请!”
宋九月摇摇头:“不了。那个……都谈好了?”
“嗯,他马上就来。”克里斯蒂娜拿起自己的咖啡杯抿了一口,又放下杯子,低头盯着咖啡的泡沫,似乎那泡沫美不胜收:“毕竟是二月二,就算是你爹百无禁忌,今天也多少会收敛一点。这里又是世俗之地,尽是些凡夫俗子,想必你老子也不至于忽然发难,打你个措手不及。”
“娜姨高见。”宋九月笑笑,不走心的拍着马屁。
于是,两人相邻而坐,沉默的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宋九月本就心怀忐忑,五分钟后却依然不见人影。这让他有些急躁,『揉』『揉』鼻子,小心的问道:“他会来吗?”
“他一定会来。”克里斯蒂娜拍拍宋九月的肩膀,示意他安心。从手提包里『摸』出一包煊赫门,自己点上一根,又给宋九月递了一根:“抽根烟,别着急。”
苦笑着,宋九月接过烟,和克里斯蒂娜一并点上。
“对不起小姐!”见到有人在室内喷云吐雾,服务生急了,立刻走过来劝阻道:“本店禁止吸烟!”
懒洋洋的瞥了这年轻人一眼,克里斯蒂娜掏出一张一百元,递了过去。
服务生脸都涨红了:“请您尊重下我的职业!”
克里斯蒂娜打了个哈切,又夹了一张红『色』的票子。
服务生额角青筋暴起:“您也考虑一下其他顾客的感受好吗?”
有点不耐烦,克里斯蒂娜干脆拿出一小沓钞票,从厚度上观测,大概有一千元左右。
服务生微微鞠躬:“您稍等,我给您拿个烟灰缸!”
看着将钱揣在兜里,屁颠屁颠跑开的服务生,宋九月目瞪口呆——这也太真实了!
“切。”克里斯蒂娜不屑的嗤笑一声,看着远处殷勤的找着烟灰缸的年轻人,她撇撇嘴,忽然对着宋九月发问:“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有点……”宋九月组织着措辞:“市侩?”
“呵。”克里斯蒂娜冷笑一声,“就这种人,放在聊咋还《聊斋》里,活不过一百字。”
宋九月陪着她笑笑,心里却有些不解,怎么忽然聊这个?
“可是,世间绝大多数人,不都是如此?”克里斯蒂娜环视着店里,窗外的人群,忽然变得有些怅然:“双眼被世俗『迷』住了眼,一辈子都看不到唯物主义之外的世界,看不到女鬼,识不得妖娘。”
“或许……”宋九月小心翼翼的说着,“井底之蛙,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看了眼咖啡上的泡沫,克里斯蒂娜再次微笑起来:“是吗?你可知道,妖怪们最爱吃的血食,往往就是这种井底之蛙——因为蠢,所以很好骗。”
识趣的没有搭茬,宋九月知道,这些事,不是自己能够妄加评断的。
克里斯蒂娜却自顾自的笑着,说着,“自古人妖相轻,到今天依旧如此。妖类中鲜有我这种人,会与人类正眼相待,甚至结下深厚情谊;人类亦是如此,多把妖类当做牲口孽畜,甚至不将妖怪当做生灵看待,而是与鬼物相提并论——所谓妖魔鬼怪,其实是对我们莫大的侮辱。”
宋九月有些『迷』茫,娜姨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罕有你这种人,”克里斯蒂娜话锋一转,看向宋九月:“世间生灵一视同仁,眼里没有妖魔鬼怪之分。不瞒你说,你对我的尊重,以及你和那些妖物鬼类的友谊,甚至爱情……这就是我决定帮你而不帮你爹的原因。”
“娜姨谬赞了!”宋九月连声说着,觉得受宠若惊。
“少来这套。”克里斯蒂娜冷笑一声,似乎说上了瘾:“先不说你,你觉得,你爹宋美人,是哪一类人?”
宋九月恍惚了一下,想着父亲,想着他对十二钗的好,嗯……曾经的好,他眯起眼睛,不确定的道:“侄儿觉得,家父也是那类重情义不重出身的人吧?”
“呵,”克里斯蒂娜短促的笑了一声,停顿了一下,又忽然爆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吸引了全满店客人的注意:“哈哈!哈哈哈哈——”
旁人奇怪的目光让宋九月有些尴尬,他不得不劝阻着克里斯蒂娜:“娜姨,怎么了?”
“哈,哈!”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克里斯蒂娜喘着气,依旧合不拢嘴,半晌才缓过气来,气喘吁吁的道:“哈,傻小子,我告诉你,你爸那种人,不属于之前的任何一类!”
宋九月挑了挑眉『毛』:“此话怎讲?”
“宋美人这个人啊……”克里斯蒂娜忽然收敛了笑意,眯着眼睛,似乎在努力回想着某人的模样:“他的眼里,确实没有妖魔鬼怪人佛身神仙之类的分别。在他的眼里,万物皆为尘土,他真正重视的,只有,自己!”
宋九月沉默下来,忽然觉得无言以对。
克里斯蒂娜忽然凑近了一点,『摸』着宋九月的下巴,将这张年轻英俊的脸放在掌心端详,眼里却不带情与『色』,只有怜悯与悲哀。
她长叹一口气,幽幽地道:“傻孩子,有些人,即使实力再强,权势滔天,可无论怎样,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他们,根本就不配为人父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