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本体水分含量极低的缘故,桃夭夭倒是不需担心失血过多之类的问题。但断臂之痛,却一丝不少的同样眷顾着她。即便有过“凌迟”之苦的经验,这种断肢的痛楚也依然难以忍受。可桃夭夭甚至连呻『吟』都不敢,低着头,紧紧的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痛哼出声。
她看着梓书的背影,满脑子想的不是自己应该怎么脱困,而是:“这里好危险,九月,你可千万不要来躺这趟浑水啊!”
不知为什么,那只黄鼠狼低着头,小短腿快步迈着,紧跟在桃夭夭身后,寸步不敢离。或许它也知道这林子里的凶险远甚往昔,跟着这个大姐姐,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梓书摆弄着一把银珠子,看似散漫的在枯木林中踱步,但从她不时转动,警觉的扫视四周的双眼来看,她比看上去的模样要警惕的多。
走着走着,梓书忽然停下脚步。桃夭夭的心瞬间悬了起来,小心的站在原地,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鼻尖轻轻抽动着,梓书狡黠的笑起来,食指微屈,弹出一颗银弹子。
银光一闪,不远处的树梢上,忽然传出一声凄惨的哀嚎。
一个瘦长的人影从树上跌落下来,下落了一半,身子却忽然被扽住,一根绳子栓在他的颈部,和树杈连着,面『色』铁青,翻着白眼,长长的舌头连舌根都一并吐了出来,胸前还被穿了个窟窿,看起来,死得不能再死了。
桃夭夭被这副尊荣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脱口而出道:“吊死鬼?!”
“不。”梓书轻蔑的笑笑,“替死鬼。”
说话间,身后忽然窜出一个魁梧的身影,高声怒吼着,挥动手中的干戚,径直向桃夭夭砍来。
“哎呀!”桃夭夭惊呼一声,一个驴打滚,堪堪躲过了突如其来的一击。
梓书闻声转过头来,一颗银弹子脱手而出。不管怎么说,桃夭夭这个废物此时可是她在罩着,就这么差点被人偷袭得手,让她颜面扫地,羞怒难当。
这颗银弹子不偏不倚的『射』向偷袭者的人头,本以为会出现脑浆迸裂的一幕,梓书却很快发现尴尬的一幕――这个偷袭者,没有头!
飞起一脚,将地上『摸』爬滚打的桃夭夭踢远了一点,梓书继而后退一步,谨慎的盯着来人。
说是人实在勉强,来这身材魁梧高大,赤着精壮的上身,身上布满深深的伤痕,一手执干戚,一手持金盾,身上的阴气浓郁的可怕,赫然也是鬼将之境,气势甚至直『逼』鬼王。
最醒目的是,这鬼没有头颅,脖颈上只有一个巨大而整齐的创口,生前将其枭首的刀,一定很快。
“断头鬼?”梓书有些讶异,这种鬼魂,往往是古时的死刑犯,在刑场上被枭首后,怨气郁结,再吸收其他亡魂的阴气所形成。这些人往往生前就多是匪类暴徒,凶气极重,死后也常常伤人『性』命,寻常捕快身上的官气都难以将其镇压。
但在枪决逐步取代斩首之后,这种鬼魂就开始逐渐消亡。算起来,梓书大概有九十年没见过这种玩意儿了。
“切。”扎手的茬子,让梓书有点儿不爽,她撇撇嘴,吐槽道:“金盾干戚,没脑袋还真当自己刑天了?”
嘴上不饶人,但梓书的心里多少有些忐忑。随着时间的推进,越来越多的强者入林。像先前归元一气宗,青鬃白鹤那种杂鱼不同,面前这断头鬼,和梓书相比,还真是不遑多让。
而且,没有脑袋不等于没有脑子。许多人知道以自己的实力也不大可能染指凤凰身上的异宝,那么,不如退而求其次,浑水『摸』鱼,趁『乱』袭击其他的修士妖魔,赚着外快。
看样子,自己这软妹子,是被当成软柿子捏咯。
梓书想着,下手却一点儿不迟疑,银弹子疾驰而出,直指断头鬼的心口。
那断头鬼喘着粗气,咆哮一声,微微一侧手中的金盾,轻而易举的将飞『射』而来的银弹子挡下。
“……”梓书嘴角抽了抽,相比飞行道具被格挡,她更好奇一件事情――这玩意儿连脑袋也没有,声带估计都残缺不全,是靠什么手段发声的?!
这东西喘息着,发出一声夹杂着攻击意味的呼啸,挥着干戚,快步『逼』了过来。
“梓书小姐,小心啊!”桃夭夭将黄鼠狼护在怀里,不忘帮梓书加油打劲。毕竟,在这危机四伏的枯木林里,以她的实力,也就只能在梓书的庇护下苟活了。
梓书没有理睬,脚踏罡步,身周几颗银弹子飞舞,上前和断头鬼战在一处。
但她忽略了一个问题――断头鬼这种东西,智力很有限。用替死鬼挡枪这种高级『操』作,实在不像这种傻『逼』能干出来的事儿。
如此说来,似乎暗处还应该有什么虎视眈眈的鬼物伺机而动吧。
桃夭夭正聚精会神的ob着场上的战斗,忽然感觉脊背发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着自己。
她早已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现在见气氛有异,立刻抱着黄鼠狼站了起来,回头看去。
身后依旧是无边无尽的枯木林,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是错觉……吗?”桃夭夭眯起眼睛,仍旧一脸警惕。那股芒刺在背的感觉仍未消失,她警惕的打量四周,却一无所获。
远处,那吐着舌头翻着白眼的替死鬼仍然挂在树上,从胸口的弹孔里,依稀看得见灰蒙蒙的天空。
“替死鬼……吊死鬼……嗯?”桃夭夭脑海中忽然有一道电流疾驰而过,让她瞬间明白过来。她惊慌失措的抬起头。略带着恐惧的双眼,果然在头顶的枝头看到什么!
一张惨白的脸近在咫尺,一张嘴的嘴角诡异的上扬着,扬起了一个常人绝对无法达到的角度。长长的『乱』糟糟的头发垂下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几乎垂到桃夭夭的脸颊上,这些头发似乎因为肮脏而凝结成缕,桃夭夭甚至闻得到刺鼻的气味。因为诡异而扭曲的笑容,桃夭夭无法分辨这玩意儿的『性』别,只能看着它丑陋而恶心的脸,胆战心惊。
桃夭夭屏住呼吸,身子因为恐惧而僵硬。她想要后退,却被扑面而来的阴气冻的手脚发凉。
怀里的黄鼠狼是个小没良心的,见势不妙,早就跑的不知所踪。
只剩桃夭夭自己和那鬼东西面面相觑,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一个念头
“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