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槿盯着眼前尊华无双的男子看着,蛾眉微蹙,他二十出头的年纪,黑色锦袍裁剪合宜,袖口和衣摆处各绣着两株黑梨花,梨花明明最是清白素洁,却偏偏绣成了黑色,不显华丽,不显娇贵,而是平添了一种卓然内敛,腰间佩戴一块墨玉佩,通体幽亮的玉质迎着山间晶莹的阳光,透着淡淡光华,一看便知是玉之极品。
再看他满身风华,翩翩卓绝,想来也是坐拥高处,俯视繁华之人。
半晌,水云槿才想起来自己还被他揽在臂间,脚下迈开一下子脱离他的身边,在他几步外站定,“你是谁?你来了多久了?”
男子见她如此警惕,清淡的眉眼看了眼自己的手臂,稍顷,他大手一扬,衣袖伸展,不见丝毫褶印,扬眉看着水云槿,声音很轻,“你应该说幸亏我及时赶到!”
水云槿蹙眉,看了眼空地上的小蛇,再想想自己的防备,明明是他救了自己,的确不应该这么质问他,可是一路上来,她可以断定这片山上只有她和蔺寒,究竟这人是什么时候上来的?又或许他早就在此,是她没有发现?
“那就多谢你了!”
“你来采药?”男子看了眼水云槿手里的铁铲和布装,微微挑眉,清源山一般人可没胆量上来,就算方圆几十里外也无人敢走动,一个弱质少年难怪如此防备,不过他看着走过来的蔺寒,眼睛眨了下已然是明白了什么。
没错,水云槿在猜测他的身份,他会是山贼的头吗?不过这副雅致卓绝的模样会是山贼吗?
不管如何猜测,水云槿下意识里认为他不简单,而且他的目的或许与她一致,遂挑眉道:“你也来采药!”
男子笑了笑,嘴角扬起的弧度很浅,明明温润如玉却又透着清淡疏离,就算清淡也让人感觉如柔风细雨袭来,让人对他恼不起来。
“你笑什么?既然都一样,那就各凭本事!”水云槿撇着他,目露不悦,在皇甫玹身边久了,她能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阴霾和黑暗,那是强大不可摧的存在,同样的他很危险,这样的人还是少惹为妙!
“你可以当我不存在!”男子浅浅地笑了笑,温润清淡。
直到他走远,水云槿才收回目光,他竟然就那么走了,难道她猜错了!
采了药收拾好,两人又开始行走,如水云槿所想,果然找不出破绽,双腿发软,她心里忍不住暗骂,一群山贼还会打洞不成?还是他们都从地低下钻出来的?
落日金辉,夕阳西沉。
水云槿在一处山顶上站定,弯着腰细细喘息还不忘四处打量着,看来今日要无功而返了,正想着一道天簌之音悠扬传来,手起滑落之间,清幽绕梁,皎洁之如,如层层泛着清澈流水之音,音色犹如一汪清水,清清泠泠…似夏夜湖面上的一阵清风…引人心中松弛而清新……
水云槿只觉心神一震,仿佛身体里所有的疲累不耐烦瞬间得到了洗礼,整个人变得清盈愉悦起来,巴掌大的小脸染上笑意浓浓,“没想到这山上还有如此雅人!”
“这琴音能摄人心魂,连这山上的毒蛇虫蚁都争相逃窜,他不是雅人,而是高人!”蔺寒目光凝视着远处,淡淡的声音透着凝重。
水云槿闻言笑意一顿,方才心底里还浓浓欢喜瞬间散去,她是听人说过摄魂术,可是还没听过琴声也可以摄魂,只是现下不容得她不信,至于这个高人…她总觉得是那个满身黑暗的男人……
“咱们再往前走走就下山吧。”水云槿扬头看了眼天色,今日的目的也算完成,以后再想办法就是。
蔺寒点头。
行至山腰,只闻得不远处潺潺流水,声如奔雷,澎湃咆哮,水云槿料想远处应该有一道瀑布,走到近前,果然是一道飞流直下的瀑布,银色的水柱直泻下来,极是壮观,看着深潭边葱郁的花草,水云槿心头一喜,“咱们下去瞧瞧。”
水云槿宝贝似地又采了几株名贵药材,两手污泥的她在潭边清洗着双手,水光透着余晖打在银色瀑布上射出万丈余光,让人晃了眼睛,她感到不适蹙眉收回视线,忽然灵台精光一现,似是想了到什么,快步走到瀑布近前,任水花溅湿长袍,似惊奇又似在问自己,“你觉得这瀑布后会有什么?”
蔺寒拧眉看了一眼水云槿灼灼的小脸,就见她紧贴着山体跨进瀑布,不容多想,赶紧也冲了进去。
瀑布后是长长的甬道,伸手不见五指,里面非常潮湿闷热,让人几欲窒息,蔺寒紧盯着眼前的身影,生怕让她出了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