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它变成了一滩雨水,浸湿了小五的鞋子,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嬛婍疑惑:“奴才!为什么你受到攻击时,我看不到它?它连灵体都没有吗?”
叶北两眼发直,肉身已死,已经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了。
他再次进入了鬼魂的视角中,灵体轻飘飘的,已经飘出了车顶。
夜空中,乌云下有几缕残破的黑布料飘了下来。
叶北还在细细思考刚才发生的诡异现象,完全摸不着头脑。
等这几块破布料飘到他眼前时,他脑内的丧钟长鸣不止,摄人心魄。
叶北的面前,多了一个【人】。
此人身披斗篷,身形纤瘦,兜帽中传出粗重的呼吸声,透出点点寒气,两只手已经成了骷髅,握着一柄镰刀。
“哦……拜托。”叶北打着商量,决定先认一个哥:“死神哥哥?”
大镰刀寒光一闪,劈在叶北身上如热刀过牛油,没有任何触感,丝滑地穿身而过。
可是叶北这块牛油却没有任何破损,站在原地稳如山岳。
死神老哥这下迷糊了。
它微微歪着头,用镰刀刃尖勾着兜帽,在挠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熟悉的吸力传来,叶北又一次回到了肉身之中。
他的胸口还在隐隐作痛,可是此时此刻他顾不得去查看伤势。
“下车!”
猎人们齐齐往托儿所看去,门廊内窗帘里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叶北当即问陈小五:“小五!什么情况?刚才你自言自语的在说些什么?”
陈小五极力调动着自己的逻辑思维,要用一口精湛的汉语来表述出实际情况。
“刚才在车里,有个小孩子蹲在我胯下!”
叶北:“这信息量也太大了……”
嬛婍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陈小五又说:“他是个男孩……”
苏连枝:“这信息量更大了……”
“不对不对不对!他是个吸血鬼!”陈小五勉力形容着自己所见所闻:“他问我,乔治?约瑟夫在何处!”
叶北问:“然后我遭到了袭击?”
陈小五点点头:“对,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可能被控制了……当时,我嘴里的烟落到了他手里,他给我递回来的时候,我有种无法拒绝的感觉,我说……乔治?约瑟夫,就在我前面。”
万幸的是,小五哥在中国生活久了,自然而然会默认乔治所在的驾驶位为左舵。
普吉也遵照着陈小五的提示,对叶北进行了攻击。
“乔治!”叶北大声呼喊着乔治老师的名讳:“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乔治分析道:“敌人拥有隐藏身形与声音的能力……就算我们能看见灵,也看不见它的魂威。”
“不光如此,乔治。”叶北言之凿凿,“听听小五说的话,仔细听,它需要与人【易物】来强行换取情报,它没有见过你,更不知道你是谁,但它知道你的名字,也将你视做第一目标,连陈小五的一根毛都没有碰,毫无疑问,你的西班牙小学生背叛了你,想要杀死你,而你信错了人。”
乔治掏出了猎灵手记。
将【桑丘?潘沙】的名字写了上去。
……
……
此时此刻。
桑丘老师打着伞,站在小屋之外。
他满心期待着普吉小弟给他带来好消息。
直到雨水中飘来一抹鲜红的薄雾,渐渐凝聚成物理形态,变成人身。
“真不错呀!真不错!”桑丘为普吉平安归来而鼓掌:“你回来啦,平安无事的回来啦。怎么样?你杀死乔治?约瑟夫了吗?”
普吉小弟的【纯真年代】钻回了血族之身中。
原本闭目养神的双眼突然睁开,它像是受到了惊吓,躲到桑丘老师的怀中。
“好可怕!~好可怕啊!~老师!”
“怎么了?我的好学生?”桑丘揉着血族那对毛茸茸的蝠耳,安抚着普吉小弟的情绪,“别怕,和我好好说说……”
普吉形容道:“有个奇怪的金发男人,能看到我!他能看见我的魂威!好可怕啊……”
桑丘面露憾色:“哦……那个人一定很天真,你的【纯真年代】,只有小孩子能看见。他是乔治?约瑟夫吗?”
“不,是陈小五,陈小五能看见我。”普吉摇摇头,“他喜欢抽烟,而且,我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我该怎么办呀?桑丘老师……”
【陈小五】或【陈富贵】只是化名。
连叶北都不知道五哥真正的名字。
“听好了,普吉。”桑丘义正言辞,声色俱厉地问:“不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我问你!乔治?约瑟夫是否已经死亡?”
普吉点点头:“是!”
桑丘又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和我说清楚!说明白!”
“我用纯真年代的特殊能力,要陈小五说出乔治?约瑟夫的位置,接着,我躲在乔治的身后,用手钻开了座椅,捏碎了他的心脏。”
“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桑丘轻轻在普吉额头上亲了一口,“真不错呀!”
说罢,桑丘从冰箱中取来一包血,喂给血族同胞。
他拍打着普吉的胸膛,要给同胞灌输更多的勇气。
“下一个目标,是穷奇!只要穷奇死亡,叶北也会跟着死亡!”
普吉刚想动身,桑丘老师却拉住了它。
桑丘说:“这一次,我们一起去。你杀死了乔治,已经暴露了身份。普吉哟,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你要做好【觉悟】,我们可能都会丧命……”
普吉一下子红了眼睛,虽然它的眼睛本来就是红的。
不过一秒,这个孩子便哭出了声,甚至说出了非常复杂的句子。
“老师……我这个时候不想离开你,不是……以后也不想离开你了。”
桑丘苦口婆心地说:“普吉,敌人非常强大,但我与你联手,你的【纯真年代】和我的【呐喊】,一定会让这些不识时务的猎人在此长眠,过程也一定是艰苦卓绝……”
普吉流下了眼泪:“会疼吗?”
桑丘:“会非常疼。”
普吉心有余悸,但十分庆幸:“那就好……那就好……如果会疼的话,我就不会害怕了!”
对普吉来说,【疼痛】是一种特殊的生理感受。
它是第三代血族,年龄为四百五十余岁。
在漫长的血族生命中,他追求过许多种生理刺激,可任何感觉,都比不上【疼痛】。
大脑所限,额前叶与皮层的短期记忆区记不住三个月以前的事,海马体的长期记忆区又记不住一百年之前的事。
只有疼痛,疼痛能令它记忆犹新。
【生理疼痛】让普吉以肉身感知活着与死亡的界限。
【心理疼痛】让普吉以灵体感知友人与敌人的存在。
它有了新的痛点.正是桑丘?潘沙。
……
……
从生物学角度来说。
——当人类的自然年龄超过二十五岁,可听声范围会从20-HZ逐渐缩小,是听力神经退化的预兆。
而大脑的频次波段更为明显,幼年直至青年为α波段,是想象力与学习,创造与白日梦的年轻大脑。直至β波段,则为逻辑思考、理智与计算的成年人。
“你的意思是。”乔治若有所思,“普通人能看见它,拥有灵视的人,反而看不见。”
叶北:“我只是提出这个假设,在车里,除了陈小五以外没有任何人能看见它,也听不到它说的话。而且从对方的言语中可以得知,它很讨厌谎言,喜欢直来直去,一定有人在给它下令,它有同伴。”
夜空中传来尖锐的飒响。
陈小五一惊一乍的:“叶哥!快用你无敌的【狐狸牧师】想想办法呀!”
有东西飞来了,扑打着翅膀。
“它又回来了?”苏连枝问。
叶北和阿嬛感受着风雨中,血族振翅时冒出的动静。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对,不止一个。”
“Y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