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鱼妖吗？

叶北保持着高度警戒。

如果只是鱼妖的话，为什么危险评级会比貔貅还要高？

提审卷宗的详细说明提到，眼前这半鱼半人的古物在关进牢房之后，还有数条伤亡记录在案。

——普通的拘束服无法压制它的凶性，得把它塞进电刑椅才能勉强制住它的怪力。

它似乎是不死的。

提审卷宗有一条补充协议。

内容如下。

【除天府、天刑、七杀、破军、天寿系科的涉案人员结伴探监以外，其他科员组员不得擅自与受审物进行直接肢体接触。】

看看地上的菌斑，还有铁牢栏杆上的锈迹。这些异常的特征都在说明这盘剁椒鱼头的危险性。

“甜蜜野兽！”

叶北高声呼唤着魂威之名，顷刻间穷奇的虎身双爪光华流转，拧爪刃做凶悍的拳头。

嗙！——

大鱼头让甜蜜野兽的拳击轰了个粉碎。

粉嫩的肉块和碎骨溅了一地，在地上绘出四个大字，还有一个触目惊心的感叹号。

【救救我啊！】

毫无疑问，在甜蜜野兽的能力下，这鱼人已经吐出了实话。

它在求救。

在向什么求救？

该怎么救它？

叶先生迟疑片刻，鱼人的头颅已经恢复原状，地板上也生了新的菌斑。

深褐色的菌落以旺盛的生命力，在潮湿温暖的石质地板上紧紧扎住嫩芽，都快长出孢子来了。

“奴才！什么情况……我感觉很不好！”穷奇盯着自己的双爪，爪刃上沾了真菌，这些微生物仿佛见了春光的野草，迅速爬进了趾爪的肉缝中，在接触穷奇的体循环毛细血管的瞬间，在与阿穷的免疫系统做斗争。

——万幸的是，它们斗不过凶兽的血。刚跑进真皮层，就被阿穷健康的体循环免疫系统所杀。

“咕噜……咕噜……”鱼人被绑在电刑椅上，以大鱼头发出阵阵怪声。

像是嗓子泡在水里，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两只眼睛骨碌碌地转动，一会看着穷奇，一会盯着叶北。

“继续攻击……”叶北下令：“很奇怪！主子！它不是鱼类……很少有鱼类会同时出现环形齿和瞬膜的体征，它像个破破烂烂的缝合僵尸，一点都不像妖怪。”

是的，如叶北所说。

这头鱼人，一点都不像妖怪。

而且气味也不对——好比狐狸的腥臊，鼹鼠的恶臭，狼犬的腐食口气。从这头【鱼】身上，穷奇闻不到古物身上该有的气味，连鱼腥味都没有。

“你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叶先生拧眉怒视，他的内心已经沉到了谷底。“让我好好看看你……”

一时间，穷奇只觉身不由己，难以控制自己的四肢，应着叶北的想法，对着这奇怪的鱼头怪物做出了攻击。

“你这家伙……”阿穷骂骂咧咧的：“别对我的身体指手画脚啊！”

它没想到，如今叶北居然可以直接控制它的凶兽之身。

经过了灵体手术之后，原本主仆之间的命契变得岌岌可危，伥鬼和虎妖的从属关系已经完成了调转。

【甜蜜野兽】是一把锁，牢牢地锁住了穷奇的【杀心】与【自由】。

它的拳头势如开山摧城的炮车，好似连绵不断的惊雷，十数声肉体粉碎的骨折清音传来。

地上开出了一朵朵血肉之花，也变成了一个个清晰可辨的大字。

这头鱼在用身体【说话】。

【救命啊！】

【救救我啊！】

【好疼……好痛苦……】

【我不是妖怪，我不想变成妖怪。】

【我是人啊！我是人！】

不过几息的时间，这头怪鱼便恢复了原状，两眼神色迷惘，喉咙中依然发出一阵阵古怪的水声。

“咕噜……咕噜……”

叶北的内心生寒。

“它说……它是人。”

穷奇也是满头大汗，吐出舌头，在消化身体出现排异反应时的发热症状。

“是的，它没有说谎，喂，奴才，我感觉很不好……很糟糕，它的身体好像被什么恶咒缠上了。不，与其说是恶咒，不如说……是一种生物，就像是寄生虫什么的。”

大鱼的脑袋不时做出各种各样难用语言表述的古怪动作。

它会露出自己螺旋状的下颚，将一排排环状利齿露出来，两只眼睛透着机警和凶残之意，看人的眼神，仿佛在看食物。

它不是什么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