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南殿往东而去是一条漫长曲折的十二阑干,底下种满了烈如鲜血的红茶花。
九溪踏上曲阑时怔了怔,但随即又恢复如常的跟着众人朝前走,经过长长的十二阑干后,有人早已经在那儿候着他们,一见到庶可真人便行礼道:“庶可长老。”
“嗯,身后的这十三个孩子就交给你了。”
“长老放心。”
庶可长老点点头,然后便手一伸,抓住那还在与女孩们叽叽咕咕的少年腾云离开。
临走之前,少年还与女孩们远远喊话,约好月尾时在羡竹斋见面。
羡竹斋是哪儿?
女孩们不解的面面相觑,但此时可没人再为她们解疑答惑了。
接下来为他们引路的就是面前的美妇人。
一袭水烟沙挡不住她娉婷婀娜的身材,在庶可真人走后,她可是收起严肃,眼波流转间全是不经意的媚意。
随随便便看过来一眼,别说这些大部分涉世未深的小辈们了,就是九溪都经不住挑了挑眉。
好个尤物啊。
“吾名玉嬛,以后你们唤我师叔便是,我乃华堂现任堂主。初入蜀山的新弟子只要未晋入金丹境者,洞府都是在华堂之内。
之后若想离开华堂在其他无主山脉重觅洞府。
除了晋入金丹境外,还可到羡竹斋内领取任务,凭借空蝉令的积攒,当到达一万枚时,你们便能自主选取自己的洞府了。
但在这之前,你们都得尊嘱华堂的规矩。
有任何事也可以来找我,可能不能解决,就不一定咯。”
玉嬛带着九溪他们走过一条小河,一片杏花林,一座山丘后终于停下了。九溪从宽大的丹柱后转身出来,看着摊主二人的方向忍不住抚额。
看来今天她是和密道有解不开的缘分了。
九溪不知道那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王师叔去哪儿了,现在只能紧跟上摊主二人。
宁西长老御剑而行,瞬息间便从无极峰底到达无极殿外,而王师叔早就恭候在此,“见过师兄。”
“起来吧。”
宁西长老踏上白玉石阶,收回长剑,“你来信说有倾儿的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师叔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温柔小意的说道:“是一名弟子在坊市摆摊时看见了可疑人物,他今天刚好送些紫蔺草和临江仙做成的胭脂过来,借机便悄声与我说了此事。
我寻思着这肯定不能瞒着师兄,所以赶忙传信让师兄你回来亲自询问。”
宁西长老:“做得好,人呢?赶紧叫上来。”
“是。”
王师叔应下,不一会儿就带人进殿。
宁西长老沉沉地看着他,“就是你发现了坊市里有可疑之人,还与我座下弟子楚倾有关?”
那人哆哆嗦嗦的点头,“是、是我。”
宁西长老蹙了下眉心,“把你发现的一一说来。”
“好,好的。”
也许是抗不住元婴真人的威压,那人咽了好几口唾沫才勉强开口说道:“我今日照常在坊市摆摊,本来都和往日一般,可到午后却突然听见前面传来喧哗声,我好奇跑去看了看,竟发现楚师兄与人发生了争执。”
宁西长老:“发生争执?和谁。”
“看上去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修为筑基中境左右,”
“什么样貌?”
“矮矮小小的,眼睛圆圆的,脸颊圆圆的,嘴巴……”
“够了。”
对于他的这种形容,宁西长老不想再听下去,就连旁边的王师叔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但话不好听,可宁西长老仍是听出了那与楚倾争执的是何人。
“之后呢,他们之后去了哪儿?”
“那小人就不知道了,因为坊市里不能动武,所以楚师兄和那姑娘应该是去修罗堂了吧,但走之前楚师兄的神色不太对,弟子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安心,这才趁着来给王师叔送东西的机会说出来。”
“哦?那真是难为你有心了。”
宁西长老眯了眯眼,忽然淡淡一笑,旁边的王师叔见状就觉得不妙。
轰一声,都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下首那人却已经被击飞,重重砸在坚硬的白玉石砖之上。
“师兄?”
“哼,谎话连篇。”
宁西长老冷笑道:“我早派人去坊市查过,倾儿早上的确是去过坊市,可随即他就在坊市内消失了,根本就没与人接触过,你是在哪儿看到的他与那姑娘发生争执?”
王师叔心中一惊。
趴在地上吐血的那人也忍不住打了个寒碜,宁西长老的声音却再次响起:“说吧,你们到底把倾儿藏在哪?现在交出来,我还能留你们一个全尸。”
无极殿内寂静无声。
“不想说?”
宁西长老声音刚落,趴在地上的人就又被一道雷火击中。
王师叔眼皮一跳,这次她仍然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但地上本就奄奄一息的人却登时惨叫出声。
“只要你们把倾儿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不追究你们身后到底是哪个宗门,这样你都还不肯松口吗?”
大殿里依然落针可闻。
一声冷笑溢出,宁西长老没有耐心了,可还不等他再出手,王师叔忙道:“师兄,他好像没气了。”
宁西长老微顿,然后起身走到了趴在一滩血泊之中一动不动的人影身边。
“当真死了,连神魂都消散无踪,千影草?倒是干脆。”
看着反掌间便逼得自己阵营中一员服毒自尽,王师叔心底是有些震颤的,但这与悲痛同伴的逝去没有丁点关系。
悄悄深吸一口气,王师叔上前,“师兄,这人死了,那现下怎么办?”
宁西长老皱眉道:“先去派人查查这人的身份,然后再从平时与他有交集的人下手。
能悄无声息的避过我们在宗门内潜伏这么多年,不可能就为了绑架倾儿一个筑基境大圆满的弟子,他们肯定还有别的目的,快派人去查。”
“是。”
王师叔应下,然后就下去吩咐了,不一会儿又回转进殿,手上还端着一个金木南栀的托盘,上面是一盏泰蓝玉梅盅。
“师兄,事情都交待下去了,你也别太焦急,先吃盏茶静心稍等片刻吧。”
“嗯,你放下就行。”
“师兄~~”
王师叔忽然就向宁西长老贴了过去,“这可是人家亲自斟的茶,你好歹喝一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