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溪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路上被伏击的事情简短的说了一遍,其中略过的事情很多,但当道门几人听到顾稚祭出灵符后,却就都不奇怪了。
“那顾稚和其他人呢?”
“这就不知道了,当时情况太混乱,逃得逃死的死,我也是九死一生才逃出来的,可战场上灵力磁场混乱,我身上又没有能分清方向的异宝,所以就……”
“迷路”两个字,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不过大家都懂。
但这里却没什么人会笑她。
在妖族战场上迷路,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别说九溪了,这里恐怕就没有没迷过路的,所以大家主动跳过这一茬,反而转眼开始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装死的那位。
九溪就觉得手中提溜住的人似乎变得更僵了。
“这个妖族……”
无论是九溪还是行藏都没想过他的身份能瞒住,但就在行藏已经绝望时,九溪点头说道:“是我在半路上碰到的。”
啊?
行藏低垂的脸上就是一愣。
他没想到九溪会这么说,这不是在帮他吗?
为什么?
行藏想不通她这么做的原因,可这不妨碍他此时的沉默不语。
现下他真是表现得再乖巧不过。
但还没走出两步,背后却猛地就传来一声低喝:“住手,何人在此放肆?”
“凤杞师兄。”
嗯?
随着众人的见礼声,九溪离开的步伐倏地就停了下来,且立马转身就往后望去。
只见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忽然出现的人,果然真是凤杞。
可问题是,刚刚出声的人明明就是个女的啊,但怎么出现的却是凤杞?
九溪吃惊得望着他,好半晌脑海里都是空白一片。
这么多年没见,那个少年却仍是那副模样。
一身雪里金素白长袍,空灵一身。眼角眉梢皆有笑意,却淡漠且疏离,阳光照在他身上,有光晕氤氲而出,明明是温暖的颜色,他却硬生生能给它们染上一层凉意。
仿若那晚最美的月光……
“都瞎看什么呢,见到凤杞师兄怎么不行礼?你师承哪位师叔,怎么这般无礼?”
而就在九溪还有些魂游天外无法回神时,之前那道颇有些刁蛮的女声又再次响起,并且这次还尖锐了不少,十分刺耳。
九溪就回神往那边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只见原来是她刚才只顾凤杞,反而没注意到他身边竟还有一人,是一个有些娇小的女孩。
“蓝乔师姐。”
众人这会儿顿时就吓得都收敛目光,向蓝乔见礼。
九溪这时也微微一揖。
不然众人都见礼,就她一个站在那儿不动,不就成靶子了?
因此九溪也随着其他人给蓝乔见礼。
可她的注意力自然还是全放在了旁边的那个少年身上。
“师兄,我都说了不用你亲自过来一趟的,你怎么不听啊。”
凤杞淡淡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事的,也不好麻烦别人。”
说完,他就转身朝花厅走去,蓝乔脸色僵了僵,可随即还是追着凤杞的脚步离开,周围刚刚被她大喝的人此时却都暗暗叫好,可实力摆在那儿,他们也只敢在心里嘟囔几句。
而望着凤杞离开的消瘦清隽背影,九溪站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安静离去。
离开了因凤杞到来而愈发热闹的羡竹斋。
步上清幽的竹林小道。
九溪此时眼眸低垂,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竹林间的小径幽深,阳光投下斑斑驳驳的光影,随着在风中的竹叶一同摇曳。
而这一条小路并不长远,随着尽头出现时,九溪再回首,已恢复如常。
她正准备就从这里回北流望漠时,旁边却突然传出异响。
九溪脚步便顿了顿,但随即仍当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往前走,可那声音却不想停下,随后还传出了一声咒骂:“银鱼,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句话九溪听得是十分清楚。
然后她就长叹一声,转个身,往那声音的出处走去。
现下四周都是竹林,九溪离开小路,踩着满地的竹叶踏入,但越是往里走,她就越觉得那声音很是熟悉啊。
而等终于穿过层层叠叠的绿竹之后,她总算是看清了前面的景况。
先前说话那人果然是她的“熟人”,元荣!
只是此时站在他身旁的,却就让她有些眼生了。
此人是谁?
“这会儿的银鱼哪是你能动得了的?与其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你不如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吧。”
“呵~~”
已经被银鱼凑成了一个猪头的元荣冷笑看着面前人,“你还是少在我身上白费功夫了,你以为我是什么纯良之辈不成,激将法和借刀杀人的计谋用在我身上不太适合吧?
就算再被银鱼欺辱,我也不可能把命交给你们这种人。
想对付那两人,自己想办法去。
想利用我?做梦。”
对方登时就被这番话激怒了,“元荣,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是吗,那我还真得感谢你们了。”
“你不用嘴硬,以银鱼如今对你的厌恶,何须别人出手,你又还能坚持多久?怎么,难不成你还期待着自己能比一个有着金仙上尊父亲的人还修行得快不成?”
元荣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是啊,千算万算,最终却还是没能算到银鱼竟会有这样一个显赫的身份。
可他既然是日桑上尊之子,又为什么会在龙骨宗蛰伏了那么多年?
若元荣早知道银鱼身份,他又怎么可能会在灵川陷害背叛于他,害得自己如今这般难堪?
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就死寂起来。
而这次明显占了上风的一方,脸上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元荣脸色阴沉,半晌都没再开口。
那人就笑着说道:“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和我们合作的事吧。”
这语气已经是有十分把握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