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波心思微动,没顾上她,陪着笑上前,也不嫌脏,一屁股坐到叫化老头身边,拿起空酒瓶摇了摇,改了称呼:“老头,喝的美吗?”
叫化子大喜,拍着他的肩,引为知己:“小子,上道。”
“多谢。”骆波将空瓶一扔,一指呆怔的茅小雨:“人来了,老头,有事你吩咐。”
“过来。”叫化老头冲茅小雨招手。
茅小雨乖乖走近,蹲下身,忍着酒气,笑容亲切:“我称你老前辈不介意吧?”她实在叫不出老头。
“嗯。”叫化老头觑眼细看,哈哈哈大笑着摸胡子:“是个福相,茅老九眼光独到。嗯,比你小子眼光好。”后一句对着骆波说的。
骆波不服气,可不便反驳。
“呃?”茅小雨轻轻扶正眼镜,一脑门问号。
叫化老头打个饱嗝,伸展懒腰,似乎有些开怀:“骆小子,我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嘿嘿。无事不敢来扰你清闲嘛。”骆波开玩笑辩。
叫化老头翘起二朗腿,闲适道:“好酒好菜……”睃一眼不知所措的茅小雨:“……好人。今儿个高兴,骆小子,把你来意速速道明。”
“谢谢前辈。”骆波大喜过望。
他把酒菜送来,老头子留下,把他赶走。
没想到,忽然松口,肯听他说明来意了。这是好兆头。
骆波有位朋友,住在G市。
虽然是个女的,叫丛跃。善良又仗义。家庭条件普普通通,却倾尽一力帮助了几十名失学山区孩子。从小学到大学都有。
每个月除了留下必要的生活费外,她把钱都寄给这些贫困孩子。
因为要上班挣钱,没日没夜的加班赚钱,丛跃没有跟这些孩子见过话,偶尔通话。更多是写信。
如此坚持了十来年。丛跃也结婚了。
结婚后,夫家开始还是支持并理解的。可随着自己的孩子出生,夫家就开始想不通了。认为她把太多精力放在家外,心思根本没在家里。
丛跃也想过减少助学负担。可是收到信,看到有孩子将要缀学,小小年纪就要去打工后,于心不忍,于是咬紧牙关,坚持数十年如一日。
夫家劝阻无效,便行动起来,扣下她的存折,不许她寄钱。
丛跃跟夫家从小吵到大吵,最后,这段婚姻走不下去了,孩子判归夫家。
重新独身一人的丛跃并不后悔,继续助学。
有天,她打算去助学的山区看望一下这些年得到帮助的孩子们。突然昏倒。送医急治,查出得了癌症,还是晚期了。
丛跃倒也豁达。
都晚期了,就想放弃治病,把省下来的钱寄给助学的孩子们。
但家人不同意,坚决要求她住院,一定要她好好配合医生治病,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不放弃。
病床上的丛跃最挂念的是她助学的几个孩子。
直到有一天,孩子家长打电话过来催她寄钱。丛家人解释丛跃现在生病了……。
没等说完,家长是这么回的:“你们不要和我讲什么,我也听不懂。你们答应捐助我的孩子直到上大学为止的。我们已经几个月没收到钱啦。到底给不给呀?我们是要靠你们走出大山的,你懂不?”
当听到丛跃生病住院,确诊为癌症后,这位家长还埋怨她生病的不是时候,偏偏在最需要钱的时候生病。那他的孩子怎么办?
一个家长是这样,两个家长也是这副好像丛跃欠了他们钱似的催命鬼一样的催。
丛跃心灰意冷了。
她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无怨无悔这么多年,得到的不是感激,而是责怪呢?难道真如古人说的‘斗米恩,升米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