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手下可不管别的,有了冯玉郎的命令便一拥而上动手撬起了刚刚才密封好的箱子。
而车上的那些李家的伙计见少东家被人抓了人质,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便猛然响了起来,“你们干什么?还不快给我住手!”
随即一个熟悉的人影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李信定睛一看,来者非是旁人,赫然便是许志若!
“志若兄,你来的正好……”
“放人!”不等冯玉郎把话说完,那许志若便沉声对他说道。
“你说什么?”那冯玉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反问了一句。
这下那许志若的脸色便更加阴沉了,“我让你放人!没听到吗?你还嫌事情闹的不够大吗?”
说着便暗中向冯玉郎使了个眼色,后者这才注意到自己跟李信的冲突才发生没多久,周围便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围观群众,这才明白了许志若的意思,悻悻地放开了李信。
“李队长,不好意思!是我这个兄弟多有得罪,改日许某人定当带着他到府上登门谢罪。还请李队长大人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或许是急着将身后那批箱子装船,李信才只是哼了一声,又在经过冯玉郎身边的时候也不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跟着车队径直进到了船坞里面。
“我说志若兄,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开箱验货呀?难道你看不出来那批货有问题吗?”
许志若则轻笑了一声,“这个我当然知道了,可是你刚刚注意到了没有,围观人群中除了看热闹的可还有几个挎着相机的记者啊!”
“切!这有什么?我做的做了,还怕他们拍照报道吗?”
“糊涂!”许志若听了便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那李家大少爷是什么人?那可是贸易部部长李秉堂的儿子,警备处林文强处长最得力的手下,还是岩井大佐、云子小姐身边的红人,你这么公开跟他叫板不是自讨苦吃吗?”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我一耳光,还用抢指着我的头,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即便要出气也得讲究点方式方法不是?”
听许志若这么一说,那冯玉郎便眼睛一亮,“这么说,志若兄已经有办法了替兄弟我出这口气了?”
“办法倒是有,就是不知道冯老弟你愿不愿意冒这个险了!”
冯玉郎也不含糊,“只要能出了这口恶气,你让我干怎么都行!”
“好!那我一会就把那些记者给叫过来,等天色彻底黑下来以后再按照我的计划行动!”
“嗯,我听你的!”
……
十分钟后,刚刚在人群中的三个记者便被许志若很“客气”地请到了冯玉郎临时设立的门卫室。
“你们是什么人?把我们带到这来做什么?”刚一进门,其中一个青年记者便忍不住问道。
许志若则面带着微笑慢悠悠地回道:“别紧张,这位记者朋友!我之所以把你们叫到这来,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报道大新闻的机会。不知道你们感不感兴趣啊?”
此话一出,三人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写满了疑惑。
而许志若也不急,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心中还有不少的疑虑,不过你们应该相信我说的话,我可以用我的名誉担保!”
“你的名誉?这算什么担保?”
“当然算了,因为我的名字叫许志若!”
话音未落,三人便无一例外地大吃了一惊,就连那个一开始还对他抱有敌意的青年记者眼睛里都流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崇拜,“您……您就是被誉为文坛泰斗的志若居士,许先生?”
“如假包换!这下你们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话音刚落,那人便立刻点头如捣蒜地说道:“那是当然!许先生,实不相瞒您写的文章我全部都拜读过,尤其是那一篇《草》,虽然只用了寥寥数语,便让我感受到了写作境界的高深莫测,是在是令在下敬佩不已啊!”
被人如此仰慕,自然让那许志若很是得意,然而谦虚的话到了嘴边却不自觉地变得清高了起来,“这位记者朋友,能够被你如此敬仰自然是志若的荣幸,不过有空的时候还请你多读一读自若的其他作品,尤其是诗,因为那篇《草》是我自己最不满意的一篇文章了。”
如此凡尔赛的话虽然让那个青年记者听了之后忍不住想吐,但嘴上却还是说着“一定,一定”。
不过这么一来,房间里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于是那许志若便向三人说出了自己把他们带过来的真正目的。
……
“快!都跟上!动作麻利点儿,别弄出太大的动静!”
半个钟头之后,一伙人便趁着茫茫的夜色偷偷地摸进了“东英号”的货仓。
一行人除了冯玉郎和他的手下以外,那三个记者也赫然在列!
很快,那些个箱子便被冯玉郎的那些手下小心翼翼地撬开了。
然而当冯玉郎终于看到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的时候,整个人便彻底惊呆了。
盘尼西林、磺胺嘧啶、医用纱布、止血带、还有不少他叫不出名字的药品和医用器械,光是这些就足足装满了十几个大箱子。
就算冯玉郎是个粗人,也知道这些东西可是日本人明令严禁倒卖和运输的重要战略物资!
他李信身为警备处的特别巡查队队长,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禁令,可他却依旧知法犯法,想要将这么一大批禁运的医疗物资运出上海,想干什么?不用问也能猜得出来!
好啊!想不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李信啊李信,让你小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我难看,那就别怪老子把你当做升官发财的垫脚石狠狠地踩上一脚了!今儿个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长了几颗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