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翌日一早,李信便早早地来到了国民政府设立在公共租界的第一特区法庭。
这种事虽然听上去很扯,但却是切切实实地存在的。
尽管现如今上海沦陷,但由于列强租界的存在,便出现了即便是放在整个世界历史中都难得一见的诡异现象,明明已经失去了对该地的实际控制权的国民政府,其司法机关却依旧能够坚持在沪租界内办公。
根据战前租界条例的规定,凡是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内犯法的中国人而经巡捕房逮捕的,二十四小时内都要引渡移交给国民政府的法院办理。
而这,无疑是对日伪的统治的严重挑衅。俨然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是碍于希望列强的关系不好明着下手罢了。
然而李信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来到法院之后第一个碰见的竟然会是李士群!
“哟!政之兄,这么早啊?”
此时的李士群仿佛变了个人一般,对自己的态度与之前相比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甚至还热情地称呼起了自己的表字,这便让李信将此人的对自己的威胁程度瞬间提高了好几个等级。
毕竟像他这种有城府还能屈能伸的家伙,在李信看来可是足以划归到需要对其时刻保持高度警惕,同时也是最难对付的那类人之中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眼见李士群对待自己的态度如此客气,李信自然也不好冷脸以对,于是也笑了笑回道:“要说来的早,士群兄你可是排在我的前头啊!怎么,你也是为了今天这场官司来的?”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梁院长亲自打电话过来,我又怎敢怠慢呢?”
“想不到士群兄还真是善于左右逢源,不但能受到云子小姐的赏识,就连远在南京的梁院长都对你唯一重托,实在是让我敬佩不已啊!”
李士群听了则连连摆手,“政之兄,这个玩笑可开大了,要论人脉我一个小小的缉私队队长罢了,跟堂堂沪上李家的大少爷比起来,还差的远了!”
说到这,李士群猛地话锋一转,“不过说到人脉,相信政之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们李家在这上海滩上有着怎样的地位和影响力,倘若继续这样公然跟我们委员会唱反调的话,恐怕即便是云子小姐也会无法容忍的吧?到时候……”
“闹了半天,原来这才是士群兄的真正目的,所以你这是在威胁我么?”
“威胁?不不不,当然不是,我这可是真心在为政之兄你着想啊!你想想,云子小姐就算再怎么欣赏你的能力,容忍度也终究是有限的,一旦涉及到了帝国的利益她必然会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万一逼得日本人使出强硬手段,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那……要是按照士群兄你的意思,敢当如何呀?”
“简单,就按照委员会定下的标准缴纳保证金即可,如果政之兄同意的话,除去上交给云子小姐的那七成,剩下的三成我们可以一分不要,如数奉还,不知政之兄以为如何?”
“如数奉还?这话能从你‘李扒皮’的嘴里说出来也是怪不容易的。但是抱歉,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