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案发到现在已经一个月又七天了。”李信如实回道。
“是啊,拖了这么久,也是该有个结果了。”
李信自然听得出林文强话里有话,于是便很是配合地问道:“处长,那李士群不是已经拿到了军统暗杀了唐绍仪的确凿证据,并抓到了军统上海区的区长了吗?应该也算是有了结果了吧?”
“不错,这的确算是有了结果。但却并不是土肥原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属下愚钝,还请处长明示。”
“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听到这,李信才恍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难怪已经好几天过去了,那姓周的却依旧好端端地待在法捕房的大牢里。这么说,那土肥原实际上对他另有打算?”
“不错,据我所知,这个周伟龙跟戴笠的关系可是非同一般,不但是‘十人团’成员之一,还是戴笠的生死之交。这样的家伙如果直接杀了未免太过可惜,于是云子小姐找到了我,打算私下里秘密跟军统好好谈一谈条件。只不过由于某些原因,我不方便直接跟军统接触,所以我就想到了政之你,毕竟当初土肥原贤二率兵偷渡黄河的时候,你可是给他们报过信的,故而即便交涉不成,对方也不会太为难你,你可愿意?”
“处长有命,属下自当遵从,只不过……”
“不过什么?”
“属下要怎么才能跟军统接触呢?而且恕属下直言,万一这是日本人给咱们下的套的话,那岂不是……”
此话一出,林文强便不由得深深地看了李信一眼,良久才倍感欣慰地说道:“说得好,做这种事情之前再怎么小心谨慎都是不为过的。不过这次你大可以放心,我已经拿到了云子小姐的亲笔手令,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至于要怎么跟军统接触,你为什么不去问问那个姓周的呢?”
听到这,李信才终于恍然地点了点头,“还是处长英明,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便趁着夜色敲开了李公馆的大门。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李信先是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位身着长衫,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中年人,然后才开口问道。
“敝姓王,名蒲臣。承蒙戴老板信任,虚任忠义救国军驻赣办事处主任兼战区司令部少将参议。”
实话实说,在听了那人的官阶头衔之后,着实让李信感到十分的吃惊,因为来人看上去也不过才三十多岁,竟然就有了少将军衔,要知道现如今的戴笠也不过是个上校,由此来人的份量便可见一斑了。
想到这,李信的脸上便浮现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十分客气地对来人说道:“原来是王主任,失敬!”
王蒲臣则摆了摆手,“李科长,我这人向来喜欢直来直去,客套话就免了罢!你还是说说,到底要怎样你们才肯放人好了!”
不想李信却只是笑笑,“王参议,别那么心急嘛!再说我只是在电报里让你们派人过来谈判,可没说要放人啊!”
“你……到底想怎样?”尽管那王蒲臣心里已经怒火中烧,却也只能强行把火往下压了压,一字一句地说道。
“别那么激动嘛,王参议。我只不过是个中间人,真正要跟你谈判的另有其人,不过嘛……”
说到这,李信故意卖起了关子,而那王蒲臣见状则哼了一声,随即便从随身携带的皮箱里掏出了一只锦盒,很不情愿地递到了李信的面前。
李信也不客气,直接当着那王蒲臣的面,将那只锦盒打开,紧接着一只古色古韵的水晶琉璃盏便呈现在了李信的眼前。
“好东西!果然是好东西啊!王参议如此破费,叫我怎么好意思收啊!”话是这么说,但李信的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半点不好意思的神情。
王蒲臣也懒得拆穿他的假模假式,而是沉着脸问道:“现在你可以说下去了吧?”
“那是自然!明天中午,我在愚园路上的那间叶家茶楼等你,记得带上你们最大的诚意啊!”
……
一夜无话,第二天中午,王蒲臣便如约来到了那间位于愚园路上的叶家茶楼。
而早就等在茶楼门口的李信一见他来便十分热情地招呼他进到了茶楼里面,并将他直接带到了二楼的一间包间门口。
“王参议,请吧!”李信轻轻地在门上敲了几下,然后才转头对身后的王蒲臣说道。
而王蒲臣则只是微微点头,便推门走了进去。
李信则理所当然地充当起了临时门卫,守在了包间门口。
就这样足足在外面守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王蒲臣才从里面满面红光地走了出来,与之前刚来时脸上那满是忐忑和不安的神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参议,看你的样子就知道,刚刚在里面一定收获颇丰吧?”
然而那王蒲臣却非但没有接李信的话茬,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信也不生气,因为他要的就是王蒲臣这样对待自己的态度,他对自己的态度越差,自己就越安全。
目送王蒲臣离开之后,李信正打算回去向林文强汇报,猛然间听到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顿时就让李信心下不由得一紧,紧接着便以最快的速度躲了起来。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茶楼门口,瘦削的身材,以及那副仿佛万年不变的金丝眼镜,还有那隐藏在镜片之后的犀利眼神,再加上熟悉的咳嗽声,使得李信的脑海里瞬间就蹦出了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曾经在香港跟自己过过两招的丁默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