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十三还不忘小心叮嘱一句,“侯爷,千万记着我爹爹的事。”
萧炎黑了脸,“我没那么健忘。”真够磨叽。
见萧炎全个回来,蒋牧白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一些,像是没看见萧炎身上斑驳的血迹,他不慌不忙,又是安排人伺候萧炎梳洗,又是派人去府衙叫人过来。
洗漱一新,换了干净衣服,萧炎披着湿哒哒的头发坐到桌前,抓起一张饼就塞进嘴里。
“对了,不是抓了一人么,玉人馆的老板,说是谋害我的那个,去官府说一声把他放了。”
蒋牧白微楞,“怎么突然想起这个?”萧炎一向不是体贴的性子。
“送我回来的就是奇珍阁撞见的那个女孩子,她父亲被抓了来,我答应了放他出来。”
“那人原本也是无妄之灾,被推出来的替罪羊,便是你不说父王来了我也会说的。”说着蒋牧白摸摸下巴,勾起一个微妙的笑容,“之前没有细想,倒是没注意那丫头居然会是玉人馆老板的女儿,真是稀奇。”
“玉人馆是干嘛的?”萧炎忍不住问。
蒋牧白暧昧一笑,“女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平城最有名的。”
萧炎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下流。”
他想起奇珍阁里十三那火辣辣的眼神,怪不得小小年纪这幅做派,在楼里长大不知道和多少男人厮混。
“可惜了那个女孩子,本来和阿炎你挺有缘分。”蒋牧白凉凉道,“也是个有灵气的。”
“不过是个摇首摆尾的罢了。”萧炎堵住蒋牧白的话语,硬邦邦道。
“走吧,没意思透了,回京城去。”
夜不能寐,合衣枯坐了整个晚上,庄十三顶着黑眼圈终于等到了擦着晨曦推门而入的如九斤,登时就撒开腿撞进了他的怀里。
如九斤胡子拉碴,头发有些凌乱,衣衫蹭了一大片黑色,好在精神还不错,微红的眼里泛了水光,温柔地一遍遍摸着十三的脑袋,从稀疏的黄毛小髻上滑过。
“十三乖,女孩子不准哭鼻子,爹爹回来了,不哭不哭……”
这天下午,在地方官的殷切相送下,蒋牧白和萧炎兄弟二人的马车飞奔离去,驶向京城,玉人馆的日子也开始慢慢平静,重新回到正轨,但也有一些东西发生了变化。
例如庄十三,她终于发现自己赖以生存的这间温馨的后院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安全坚固,外面有许多未知的恶意在等着他们。
在这个世界,连明面上的一纸公平都没有,士农工商,他们甚至没有资格挤进这个次序,他们头顶上烙着卑贱两个大字,是生生世世的贱籍,只要愿意,那群如虎似狼的人可以随时对他们踩一脚。
无根之草,风吹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