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几口茶,心儿方觉得好了些,可竟仍是发不出声音来,只觉得喉咙一阵阵疼。黄鹂见状,忙让她好生休息着,正要扶她躺下,却听一阵脚步声传来,二爷沈仲彦掀起帘子走了进来。
心儿见到沈仲彦满脸的关切,想到他竟然是自己的亲哥哥,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怎地,眼前却婆娑起来。
沈仲彦见心儿眼睛肿得高高的,知道她昨夜去给她娘上香哭过了,又见她落下泪来,只当是病得难受,心中也更加焦急起来,说:“怎么又哭起来了?眼睛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可不能再哭了。”
说罢伸手从怀中取了那松绿的帕子出来,帮心儿拭了腮边的泪
。
心儿想说什么,可又说不出话来,只泪眼婆娑地瞧着他。
一旁的黄鹂见了,对沈仲彦说:“心儿讲不出话来,还是请大夫来瞧瞧吧。”
沈仲彦吃了一惊,忙对心儿说:“怕是昨日出去得久了受了风寒,虽入了春,可还是要多穿些才好。你且躺着别动,我这就遣人去请大夫来给你诊脉。”
心儿正欲拉住沈仲彦,可他却不等心儿说什么,便急匆匆地去了。她只得吃了些茶又躺下来沉沉地睡去了。
直到前来诊脉的大夫来了,心儿才醒过来。大夫细细的诊了脉,只说是受了风寒,外感内滞,便开了几剂疏散的药。沈仲彦送走大夫后,忙命老嬷嬷取了药,煎好了看心儿吃了方才放下心来,他瞧着心儿不言语,只呆呆地望着自己,便忙宽慰了她一番,瞧她躺好了,方才离开了。
心儿自从得知大老爷沈青正竟是自己的身生父亲,沈仲彦便是自己的哥哥,想到他从前对自己的诸多照拂,心中便对他多了几分亲近。这几日她生病在房内休息,他便常来看她,只将他所知道的趣事搜肠刮肚地讲给她听。
心儿望着他,他的眉眼并不像大老爷和大爷,而是像夫人,弯眉星眼,唇上不知何时竟钻出了一些青青的胡须来,瞧着倒是愈发沉稳了。
沈仲彦见心儿只望着自己笑,心中也欢喜起来,不知何故,心儿这次生病之后,与从前似乎有些不同,从前她虽待自己恭恭敬敬,并不是十分亲近,可近日似乎对自己更加亲近了些,看着自己的目光也愈发柔和了。他暗自欢喜,愈发常来瞧她,恨不得把这世上所有的趣事都将给她听。
大爷沈伯彦得知她病了,便遣了小丫鬟来瞧了她,大小姐沈玉柔倒是来过两次,只在屋内同她说说话。过了几日,心儿身上才好多了,也可以讲得出话来。可沈仲彦要带她去大老爷的书房时,她终还是推脱自己没好全,只避着不去见他,她不知该如何去见这个对自己诸多照拂却不肯认自己的父亲。
一日,大小姐沈玉柔瞧过了心儿,瞧她已经好全了,便嘱咐了她几句,只带了丫鬟出了玉藕轩,往正院福禄居去了。
还没到福禄居的门口,便见一群嬷嬷丫鬟们簇拥着一位夫人雍容华贵地走了过来,沈玉柔微微一笑,心中暗想,这沈府上,没有一个人的排场能有二夫人杨氏的排场大了。
她便上前,轻声叫了声:“二婶。”
二夫人杨氏见到沈玉柔,忙停了脚步,如同头一次见到一般,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几番,伸手牵了她的手说:“几日未见,玉柔出落的愈发娴静动人了。这脸庞、这身段、这气韵,怕是都城也没几家的小姐能及得上的。”
沈玉柔不妨杨氏当着众人的面对自己如此夸赞,不由得有些难为情起来,忙低了头,说道:“二婶这么说,玉柔可万万不敢当。”
“这有什么不敢当的,好便是好,二婶从小看你长大,如今见你出落得这么动人,心中也是欣慰。”杨氏说着,竟拿出丝帕拭了拭眼角。
沈玉柔心中诧异,不知道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又是为哪般,便说道:“二婶今日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杨氏又转悲为喜,眯着桃花眼,说:“可不是正有件天大的喜事呢?正要告诉你母亲,你在便更好了。”说罢,便牵着沈玉柔的手一起进了福禄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