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娘忙笑着说道:“可冤死老奴了,本是救济她孤苦依靠,到了夫人这里,倒成了惦记她的月例银子了。”
一时众人都笑了起来,陆氏也笑笑,不再开口,只挑了些贵重的物品让婆子们搬出来过目,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才选定了一个苏绣炕屏、一盏琉璃宫灯、一柄绿玉如意,命人小心收了才起身带着众人出了璨臻楼。
转眼进了二月,又到沈府打赏府内下人们的时候,由于去年府中喜事甚多,大老爷升了户部右侍郎,大小姐嫁入王府成了王妃,大奶奶年底又有了身孕,再加上去年庄子上的收成颇丰,所以今年下人们的赏银比往年还要丰厚些,一时上上下下都眉开眼笑,喜气洋洋。
到了下午,大老爷沈青正、二老爷沈青直、大夫人陆氏、二夫人杨氏、大爷沈伯彦、大奶奶柳氏和二爷沈仲彦都在福禄居吃着茶。陆氏、杨氏照例只留心着柳氏的肚子,每日用过些什么、睡了多久都细细地问了一遍。沈青正、沈青直与沈伯彦则面色有些凝重,轻声谈论着朝中的局势。二爷沈仲彦见都插不上嘴,便索性一个人坐着吃茶。
陆氏抬眼瞧见沈仲彦一个人有些落寞地吃着茶,忽想到了通房丫鬟的事情,又见今日众人都在,垂头想了想,便说道:“可巧今日老爷在,妾身倒是正有件事情要与老爷商量
。”
沈青正点了点头,说:“夫人且说。”
陆氏转眼望向二爷沈仲彦,说:“仲彦今年也有十七岁了,过两年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若是有合适的人家,老爷也可留意起来。过些日子,我想着先安排个通房丫鬟贴身照顾着。”
沈仲彦不妨陆氏忽然提到了此事,心中欢喜,又恐惹父亲生气,便只恭谨的垂着头,不敢说话。
大老爷沈青正也转眼望向了沈仲彦,心中不由得感慨,那时还在府内四处玩耍的黄口小儿,如今竟长大成人,气韵虽不及长子伯彦稳重老成,却也仪表堂堂行事稳妥。
沈青正轻轻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众人忙望向门口,果见门帘一掀,一个婆子匆匆走了进来,给众人施了礼便说道:“大老爷,宫中来人了,正在外厅等着您呢。”
众人闻言大惊,不由得都望向沈青正,他也满脸疑惑,问:“可知来得是哪位大人?”那婆子想了想,说:“听周大爷说,是上次来过的王大人。”
沈青正不由得暗想,大太监王公公是圣上身边的人,近日听说圣上龙体欠安,莫不是圣上出了什么事?可转念一想,自己并非身居高位,即便圣上龙体欠安,也不会特来传自己入宫。
一旁的婆子见他并不动身,只低头思量着,不由得有些着急了起来,催促道:“大老爷,外面的人催的紧,您还是赶紧去吧。”沈青正微微点了点头,便迈步出了福禄居往外园正厅去了。
留在福禄居的众人一时心神不宁,二老爷沈青直忙遣了人去外面照应着,有了什么消息也好尽快进来传报。
大夫人陆氏紧握着手中的帕子,心中忐忑不安,担心大老爷的安危。沈伯彦见陆氏如此不安,便走到她身旁轻轻拍着她的肩,柳氏见状,也坐到陆氏身边,陪她说些闲话。
二夫人杨氏心中也有些担心,直瞧向二老爷沈青直,沈青直本就心烦意乱,见她直望着自己,便更烦躁起来,索性起身在厅内踱起步来。
二爷沈仲彦心中既担心父亲的安危,又忽有些沮丧,看父亲的样子,是要应允母亲为自己安排通房丫鬟的事情,若不是忽有下人进来传报,说不准此时老爷、夫人已经同意自己将心儿讨在屋内。可事发突然,众人都忐忑不安,此刻若是自己再提起通房丫鬟的事来,岂不是不合时宜。
沈仲彦想到这里,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且等父亲安然从宫中回来再寻机会提起吧。一时众人各怀心事,正厅里倒显得寂静了下来。
陆氏忽站起来,问道:“去外面照料的人怎么还不回来传报?”
沈伯彦忙安慰道:“母亲,这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父亲恐怕还没有入宫呢,如何会有消息出来?您先坐下来,吃点茶吧。”
素云、素心忙扶着她坐下来。
二夫人杨氏忽想到了什么,对二老爷沈青直说:“安亲王常往来宫中,或许知道些消息,我们去安亲王府打听下消息,即便安亲王不知道,但也可以帮忙去打听一下,总比我们的消息要准些。”
沈青直听她说的有理,又见大夫人陆氏连连点头,便忙遣了人去安亲王府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