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秀垂手站在杨氏面前,面上仍是掩饰不住的高兴。原来这香秀正是那日在假山中的人,这一向她经不住那小厮秦五的甜言蜜语,入夜之后便去了外园与他私会。二人正是浓情蜜意时却听到有人叫心儿的名字。
香秀暗暗叫苦,若是自己与秦五的苟且之事被心儿听到了,日后如何见人?自从那日之后,她便忐忑不安,生怕心儿将她的事情告诉主子们。
正当她寝食难安的时候,忽然听到厨房的人说心儿因犯了错被撵了出去。她不由得长舒了口气,只觉得浑身轻快,不由得眉开眼笑了起来。
杨氏望着面前的香秀,知道她也并不知情,便摇摇头,说道:“倒是可惜了,心儿这丫头也算得上是个聪明乖觉的。”
说罢扶了丫鬟宝莲的手,站起身来,说:“今日晚了,也该歇了。”
香秀见状,便退了出去。
杨氏缓缓走入内室,心中仍琢磨着心儿的事情,不妨二老爷沈青直一身酒气地走了进来。
杨氏微蹙了眉,口中却柔声说道:“老爷酒吃到一半便离了席,妾身还当是老爷身子不爽已经歇下了呢,怎么倒是从外面才回来?”
沈青直微微一笑,说:“一时有些头疼,便在园中找了个亭子先歇了歇。”
杨氏走到他面前,伸手解了他领扣,说道:“老爷是不是又去哪里寻欢作乐去了?”她细细闻了闻,这满身的酒气中似乎夹杂着淡淡的脂粉香气。
沈青直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说道:“夫人如此妩媚动人,我怎会舍得去寻欢作乐呢?”
杨氏伸手轻轻拍掉他的手,娇声说:“老爷口中说不舍,心里恐怕不是这么想的,若是这么想,如何还会有两房姨娘?”
沈青直朗声大笑,说道:“那还不是夫人贤惠,赏给我的,若是夫人不肯,我哪里敢收在屋里?”
“呸,”杨氏瞪起桃花眼,说道,“若不是老爷自己心中惦记着,妾身又如何肯将她二人给了老爷,她们可是妾身的陪嫁丫鬟,如今她们见了妾身哪还像从前那般亲近?”
沈青直有些讪讪地笑了笑,说:“还是夫人大度,明日我便去说说她二人,若不是夫人,她们如何能这般锦衣玉食?怎能同夫人生分?”
杨氏轻哼了一声,又说道:“她二人倒也罢了,还有上次那素心,妾身还没有向大嫂开口,她倒是当着妾身的面把素心骂哭了,害得妾身没脸
。”
二老爷沈青直轻轻“哼”了一声,说:“不过是一时瞧上她有几分姿色而已,谁知她是个不识抬举的,也罢,日后便是舔着脸送过来,我也是不要的。”
杨氏稍微放下些心来,忽想到心儿的事情,便说道:“这园子里的人,老爷瞧上了也倒罢了,好歹出不了沈府,老爷可万万不能背着妾身在外面养了外室。”
沈青直一怔,问道:“夫人如何想到这个?我可万万不敢。”
杨氏冷笑了声,说:“不敢便好,若是日后你将外室生的孩子带到我面前,可别怪我容不下他。”
沈青直忙说道:“夫人放心,我可没这个胆子。”
杨氏笑笑,便不再多言语,只替他解了衣服,伺候他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杨氏便将二老爷身边一个刚留了头的小厮叫了进来,问道:“我且问你,昨日老爷吃了酒后去了哪里?”
那小厮十多岁的模样,战战兢兢,忙答道:“回夫人话,昨夜老爷吃了酒后便离了正厅,小的便伺候老爷往寿禧堂来。忽老爷头疼的紧,可巧走在沁芳亭那里,便进去歇了半晌,小的便去厨房端了醒酒汤来,回来伺候老爷用过了,待老爷略好了些,才随着老爷回了寿禧堂。”
杨氏“哼”了一声,说道:“我知你素日便替老爷遮掩,昨日的事你也要遮掩不成?”
那小厮“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说:“小的不敢说半句谎话,请夫人明察,若是敢说半句,便是天打雷劈。”
杨氏冷笑一声,说:“你少在我面前发誓赌咒,若老天真有报应,你早被就被天打雷劈了。”
那小厮连连磕头,口中说道:“还望夫人明察啊。”
杨氏也不理他,只看他如捣蒜般磕着头。半晌,才说道:“好了,我不过随便问问,你起来吧,若是老爷问起来,你知道该怎么说。”
那小厮忙答道:“小的今日并不曾见过夫人,夫人也不曾问过小的话。”
杨氏点点头,说:“还算有点眼头见识,去吧。”
那小厮忙磕头谢过了,便急急站起身离了寿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