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午时分,才瞧到福锁急急忙忙地回到府中。
岳明屹忙问道:“福锁,你可问到了什么?”
福锁喘了几口气,说:“爷,今日还真打听出了不少事情来。方才同小的一起吃酒的是沈家大爷身边的周顺和二爷身边的贾二,这二人都是沈家两位爷最亲近的小厮了。小的就装作顺嘴问起了心儿姑娘的事,不想却巧了,这心儿姑娘正是周顺的远房同宗的亲戚。”
“沈伯彦身边的小厮周顺?”岳明屹不由得问道。
福锁连连点头,说:“正是,这心儿姑娘便姓周,周顺他爹娘都在沈府当差,他爹可怜心儿姑娘没了爹娘,便将她接到了周顺家,后来没多久就送进了沈家做了小丫鬟。”
“那周顺可知道心儿的下落?”岳明屹忙问道。
福锁仰着脖子喝了几大口茶,抹了抹嘴巴,说:“爷,您可别急,听小的慢慢说来。”
岳明屹皱了眉头,佯装要打他,口中说道:“快讲,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福锁笑笑,便又讲了起来:“周顺他爹娘可算得上好心,把这心儿姑娘送到沈府之后,还同府内相熟的下人都打了招呼,说这小丫鬟是他家的同宗,让大家都照顾着这心儿姑娘。若说是下人们相互间照应着也倒罢了,可奇就奇在沈府两位爷对这个小丫鬟也颇为上心。”
“心儿姑娘入了内园便安排到了沈家二爷身边,后来因这心儿姑娘识得些字,模样又好,性子也安静,倒成了沈家二爷身边的笔墨丫鬟。本来也算得上是运气好的,可不知又触了哪位主子的霉头,竟被送到外园做了大半年的粗使丫鬟,后来是两位爷同时求了情,才又回到内园来。”福锁说到这里,抬眼去瞧岳明屹,不想他也不接话,只沉着脸。
福锁忙低下头,继续说道:“本来心儿姑娘在沈家二爷身边伺候得好好的,众人都瞧见了沈家二爷贪玩的性子收敛了不少,学问长进了许多。可去年却又出了一档子事,牵扯到了心儿姑娘。可这事是怎么回事,周顺与贾二二人也说不清楚,只隐约听说是沈家二爷想……”福锁说到这里,有些迟疑了起来,不知该怎么讲才好。
岳明屹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说道:“别吞吞吐吐的,快点讲下去。”
福锁咽了口口水,低声说:“听说沈家二爷想,想将心儿姑娘收在屋子里。周顺与贾二也是听说,并不一定是真的。”
岳明屹闻言,不由得心中火辣辣地烧了起来,没想到沈仲彦竟想将心儿收在房内,岳明屹不忍再想下去,只皱了眉,对福锁说:“你接着讲,我听着呢。”
福锁忙低下头,继续说道:“沈家二爷是这么想,可不知怎么回事,沈家老爷、夫人竟然没肯,还将心儿姑娘安排去了沈家老爷的书房伺候
。沈家二爷因此颓唐了许久,人也清减了不少,听说直到现在已经成亲了,身边都没个通房丫鬟呢。”
说到这里,福锁停了停,见他不开口,忽又想到了什么,说:“心儿姑娘去了身价大老爷的书房伺候,众人都以为这心儿姑娘算是交了好运了,可不想去年夏天,心儿姑娘不知怎得,竟弄脏了沈家老爷的墨宝,被撵了出去。”
福锁叹了口气,说道:“有沈府的下人瞧到是周顺他爹驾了马车将心儿姑娘送走的,周顺也问过他爹,他爹只说是送回老家去了,至于去了哪里,周顺也说不清楚。”
岳明屹听他说完,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对,沈仲彦既对心儿情深至此,那如何又舍得她被撵出府去?他可曾打听过心儿的下落?想到这里,他便问福锁:“福锁,你可问过,这沈家二爷得知心儿被撵出去后,可曾遣人打听过她的下落?”
福锁摇了摇头,说:“小的也问过了,倒也奇了,自从这心儿姑娘离了沈府之后,沈家二爷、大爷都未曾去打听过她的下落,甚至都不在下人们面前提及心儿姑娘。”
岳明屹不由得倒吸了口气,沈家二位爷对心儿颇为用心,自己也曾见到过,可不想他二人竟是如此无情,心儿被撵出沈府后便不闻不问,以至于闭口不提,着实令人寒心!
可他转念一想,自己与沈家兄弟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他二人的脾性自己还算得上了解,并不是这般无情之人,可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岳明屹只觉得思绪纷乱,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索性不再去想,而是问道:“福锁,那周顺可讲了他族上在哪里?”
福锁点点头,说:“小的问过了,周顺他族上是在都城北郊。”
岳明屹点点头,说:“可知道在什么地方?”
福锁想了想,说:“周顺也只回去过一两次,只记得是出了城往北去,哦对了,倒是离沈家的庄子不远。”
岳明屹轻轻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外面,说:“你去备马,我们这就出城去。”
福锁不由得有些吃惊,他瞧了瞧外面的日头已经偏西了,又瞧了瞧岳明屹皱着的眉头,将自己要出口的话咽了进去,低头说:“小的这就去,爷可要同老夫人讲一声?”
岳明屹想了想,说:“我自会安排,你备了马在西偏门等着我,若是有人问,便说是去了郡王爷那里。”福锁应了,转身走了出去。
岳明屹忙换了外出的衣裳。正要出门,忽然想到了什么,对门外的丫鬟说:“若是祖母遣人来问,你只说我今晚去郡王爷那里吃酒了。”待那丫鬟轻声应了之后,他才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