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紫抬眼瞧到她的神色,知自己的话引她多想了,忙笑笑,说道:“我也是胡乱说而已,想来日后也再瞧不到他了,又何来的心意相通。”说到这里,她不免也有些感伤起来,忙转过头望着远处。
心儿拉过她的手,却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她,二人一时无言,都笑笑,便只携手各自回园子里去了。
不觉到了腊月,杨家的保山便又急急地上门请期,只将那娶亲吉日告之,穆夫人蒋氏听闻杨家竟然将日子定在了来年三月初,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暗叹,这杨家未免也太着急了些。
那保山似乎瞧出了蒋氏的不悦,忙又说这可是宜室宜家的上好吉日,若是再想遇到这么好的日子,还要再等上两年。蒋氏心中虽不情愿,可转念又恐是皇后娘娘的旨意,也不敢违了,只得勉强应了下来。待送走了保山之后便忙来到仁心堂禀告了穆老夫人。
穆老夫人倒并不意外,缓缓说道:“杨家仗着宫里的皇后娘娘点头同意了这门亲事,便愈发着急了起来,一心只想着将心儿早日娶进门去,将吉日定在三月倒是并不意外
。”
蒋氏仍皱着眉,说:“母亲,今日已经是初五了,算来算去也只留下三个月的日子,这杨家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穆老夫人瞧了她一眼,缓缓说:“杨老夫人果真是个老狐狸,虽步步紧逼,却都合乎礼仪,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日子虽有些急了些,可却偏是个难得的旺家宅宜子嗣的好日子,若是我们穆家不肯,那便是我们穆家的不是了。”
蒋氏闻言,轻轻叹了口气,说:“媳妇实在不舍心儿这么匆忙便要嫁去杨家。”
穆老夫人望着她,缓缓说道:“舍与不舍,她都是要出阁的,只盼着上天庇佑,她日后与那杨家二爷能恩爱和顺,我也便放心了。”
蒋氏轻轻点了点头,二人便再无多言,只望着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花出神。
到了年节时,都城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加之西北瓦刺的亲王安达台吉南下都城朝贺,一时紫禁城内轻歌曼舞、鼓乐声声,一连多日未停。直到元宵佳节仍是阖宫夜宴,都城中达官显贵、王孙贵族免不得入宫相陪。
岳明屹因在西北打过仗,同这台吉相识,皇上便钦点了他相陪,他只得日日随着台吉出入宫中。
元宵佳节这日,安达台吉听闻都城元宵节时热闹繁华无比,便央求岳明屹带他去四处瞧瞧。岳明屹无法,只得应了下来,待到夜宴结束后,二人便只带了几名随从,出宫往热闹的街市去了。
安达台吉果瞧到都城灯火通明、火树银花、宝马香车、莺莺燕燕,自是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岳明屹陪在他身旁,瞧到他兴致盎然的模样,便也不时替他介绍些都城中的新奇玩意。
都城中人并不知他是蒙古可汗的弟弟,并无人多加注意,只是他的一位随从臂上立着一只威风凛凛的白尾雕,唤作青玉的,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一路上便有不少孩童好奇地跟在他们身后。
安达台吉回头瞧到身后的孩童,对岳明屹笑了笑,从怀中摸出一些散碎银子来,命人送与这些幼童。这些孩童得了银子,心花怒放,也不跟着这白尾雕了,都一溜烟四散着跑了。
岳明屹笑笑,问:“听闻台吉还未娶妻,今日瞧来,倒是很喜欢小孩子。”
安达台吉笑笑,略弯了右臂,又吹了一声口哨,那青玉便轻轻一跳,稳稳地站在了他的右臂上。他抚着臂上的雕,对岳明屹说:“不管是西北草原上的孩子还是大齐都城里的孩子,都是一样的,我都喜欢。”
岳明屹微微一笑,说:“台吉仁心,必会保得部族安定。”
他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不觉走到一处桥上,安达台吉停了脚,他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对着白尾雕青玉说了句蒙古语,那青玉便长鸣一声,振翅飞了出去。
岳明屹望着那青玉飞得越来越远,便问道:“台吉方才说了什么?”
安达台吉嘴角漫上一丝笑意,摇了摇头,说:“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岳明屹笑笑,便不再多问,只同他缓缓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