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江雨的生辰，即使发生了这样的事，成和也没有违背之前的承诺，用完晚膳便去了梨香阁。

废后的消息一出，众人大多都是十分惊讶，在她们的认知中，皇后或许会受罚，会禁闭，却没想到落得个被废的下场，成和的这番旨意，令后宫上下皆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触怒龙颜，落得个不可挽回的下场。

可是惊惧过后，便是蠢蠢欲动，高位的两眼放光，盘算着自己手中有多少筹码能够登上后位，低位的暗暗比较，瞅着宫里哪一位能成为新的中宫之主，也好早些站队巴结。

成和知道这些女人在想什么，也因此觉得后宫了无生趣，在他朝梨香阁走的路上，他却一直在想，江雨如今会在想什么？在做什么？

当他悄悄走进梨香阁内殿的时候，眼前的一切便告诉了他答案。

女人穿了一件粉色的中衣，披着厚厚的毯子斜倚在贵妃榻上睡着了，睫毛又长又翘，软软的脸蛋看上去那么乖，那么惹人疼爱，她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成和走近后才发现是自己的诗集，轻轻地从江雨手中抽出来，翻了两下，便能从书中密密麻麻的笔记以及书页微微的破旧和泛黄可以看出，这本书已经被它的主人翻看过许多遍了。

暖流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淌过成和的心间，他放轻脚步离开寝殿，招来刘嬷嬷，“怎么没人在里面伺候？”

“娘娘说皇上今日可能心情不好不会过来了，便想自己待会儿。”

“用过晚膳了吗？”

“用了，只是用得不多，娘娘总说自己无知愚昧，没办法帮到皇上，每次皇上遇到烦心事，娘娘也跟着不开心，吃饭便也用的不爽快了。”

“下去吧。”

成和重新返回室内，抱起江雨上床，一夜无梦。

深夜，惠雅阁。

惠雅阁虽不是冷宫，却因地处偏僻，又常年无人居住，四周也没什么有价值的建筑物，和冷宫并无多大差别，唯一的差别便是东西好了点，舒服了点，也许这也算是成和对废后的一点宽容，又或者是更大的羞辱。

德妃推开吱呀吱呀响的木门，走了进去，昏黄的油灯旁坐着一位女子，她头发凌乱地披散着，身上却还穿着皇后的宫服，对方极力挺直着脊背，想要维持自以为还存在的高傲和自尊。

“你是谁？”

还未一日，废后的嗓音已然变得无神又嘶哑，德妃缓缓的摘下斗篷，那张脸完整的出现的一瞬间，废后的瞳孔骤然睁大，很快又终于明白了什么，突然间塌了脊梁，整个人变得更加死气沉沉，那双眼睛饱含着太多东西，不甘，愤恨，无奈，自责，放弃，解脱，挣扎......万种情绪夹在一块自相矛盾，互相撕扯，最终化作一句，“为什么？”

“谁都想做皇后，我也想。可姐姐不让位，我怎么上位。”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不，你没这个本事。”

“是庄妃找的我，她说服了我，我跟在姐姐身边这么多年，说实话，凤霞宫上下有大半的人已经是我的人了，那个阿吾家里出了事，她用她一个人的命，便能换她一家人的命，值了。不过我发现，景贵嫔才是真正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