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晏一步步从踏过台阶，至案几前，望着自己的父皇，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儿臣想问，父皇到底想把这天下，交给谁？”

秋斐手落在了案几上，声音沉闷。他迎上秋晏的眸光，捕捉到了一闪即逝的森寒，“你可知，你现在的行为，已是触犯了君威？”

秋晏嘴角含笑，摇了摇头，“儿臣无意冒犯，只想与父皇敞开心扉，好好说道说道。”

秋斐脸色几经变化，却最终变作了一片淡然，长长叹了口气，重新坐回了椅上，身子靠着椅背，望着秋晏，良久没有说话。

这天下，他要交到谁手里？秋云逸吗？不会的。若是自己真有这心思，又何苦当年去了他的兵权，让他做了个闲散王爷？

交给秋晏吗？这个一心想要登上帝位，却暗地里结党营私，对他人狠下杀手，连自己妻儿都不放过，想着要迎娶一个男人的儿子？

秋斐有些迷茫了，可如果不把天下交给他，那自己这些年所做，又是为了什么？

秋晏笑了起来，“父皇，当年你夺了皇叔兵权，不就是为了清除儿臣登基路上的障碍？怎得，如今倒有些犹豫了？”

“父皇，您膝下唯有我一子，难道真想将自己守护了多年的皇位让给皇叔？您以为，母后会坐视不管？”

秋晏沉了沉眸子，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儿臣这些年，想要的只有一人而已。父皇与母后却百般阻拦，背后使了多少手段，儿臣不想问。可……儿臣终究是您的亲儿，我们何须为了这些，伤了和气？”

秋斐到现在这一刻，才看清自己的儿子。若说以前，他对方青云的感情，或许在自己看来，也只是年轻气盛，说说也就罢了。可现在，他所说，所做，诚然是认真的，而且极为认真。

秋斐想到了许多的事情，忽然觉得自己真的老了，长长叹息之后，他才说道：“这天下，寡人自会交到你手里……”

秋晏闻言，神情间难得一见多了丝温情，笑了起来，“儿臣……多谢父皇。”

秋斐不知秋晏何时离开的，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那亮起的宫灯，昏黄不清，看不到远方。他在殿中坐了良久，叹着气，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