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喝完一碗红豆粥之后。王灵韵便带着露鸢,往清雅苑走,那里是祖母的院落,是王府之中阳光最好的南院。而她们所在的茴香阁,恰好就是王府之中最偏僻的北院。
一个南一个北,由于来回的脚程与时间较长,所以王灵韵每回都比其他院里的人早出门。却通常都是最后一个到。
刚踏入清雅苑的里屋,只见那屋里的各位小姐,与姨娘都早已到来。除了最得祖母欢心的六小姐王静萱,正站在祖母的身侧,边讨着她老人家欢心,边剥着手中的小金橘。其余的人排成两排,皆站在正厅的中央,有一句没一句的唠着家常,欢笑间倒也和气。
王老夫人坐在主位上。而王灵韵的母亲司徒氏,坐在主位旁边的座位上。见王灵韵进门,司徒氏朝她点头一笑后,便起身向老夫人道:“母亲,人全都到齐了。”
说罢,她便站到了大厅中央,所有人的最前面。
而刚踏进门的王灵韵,则缓步走到了自己母亲司徒氏的旁边,对着老夫人福了一福,道:“韵儿来给祖母请安,祖母今日的气色真好,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韵儿,过来。”老夫人朝王灵韵笑着招招手:“让祖母瞧瞧你。”
“祖母,来。”一旁的王静萱给老夫人喂了一瓣橘子。
王灵韵笑了笑,当作没看见。她靠近老夫人,乖巧的站在那里。
王静萱轻蔑地瞥了王灵韵一眼,但这种表情只是一瞬间,瞬间之后脸上还是保持着优雅的笑容,看起来端庄而又大方。
“我们韵儿长大了,也该嫁人了。”老夫人的眼中泛出些许光芒,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该嫁人了。”
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韵儿还想多陪祖母几年呢。”王灵韵笑得乖巧,稍稍带着点嗔怪道:“祖母倒是急着把韵儿送给别人。”
“哈哈哈,祖母也想留你,可你的几个妹妹都到了出嫁的年纪,你再迟迟不嫁,她们可就要怪我这个老不死的咯!”老夫人看着王灵韵的眼中,满是宠溺。
“祖母,棋儿可不敢,棋儿也巴望着有一天能跟二姐姐一样,变成一个出色的女子,众多公子踏破门槛、一掷千金,只为求得相遇的缘分,哪怕只是匆匆见上一面,那些人只怕也会从梦中笑醒呢。”站在后面的四小姐王静棋,酸溜溜地道。
“棋儿,不许对二小姐不敬。”一旁的四姨娘钱氏给她使了个眼色,表示让她少说话“二小姐,棋儿还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
司徒氏特意打量了一眼四姨娘和王静棋,又转过头去。
“是呀,棋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二姐呀。”王静萱打着圆场,一边给老夫人捶着肩膀,一边轻声细语地道:“二姐是皇室的红人,遭人眼红也是正常。我们做妹妹的要多体谅二姐的苦楚才是。”
“祖母担心得确有道理,几个妹妹,确实已经成长得伶牙俐齿,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王灵韵打趣似的笑了笑,然而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二姐又取笑我们,我就不想嫁!”八小姐王静岚拉着九小姐王静乔站了出来“我未来要变成像二姐那样受人尊敬的人!二姐就是我的终极目标!”
一旁怯弱的九小姐低着头,憋了半天憋出了一个字,可说话声却越来越小:“……嗯!我、我也……”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家人都笑了起来。才十岁的王静岚看大家都笑了,便也跟着笑了起来。而一旁才七岁的王静乔,则是红着一张脸,把头低得更低了。
露鸢跟其他丫鬟一样,静静地站在门外。旁边有几个相互熟悉的丫鬟,趁着主子们都在里屋聊天,也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而露鸢却并不跟她们凑近乎,只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某个人从这明争暗斗的“蛇蝎洞”里,安然无恙的走出来。
没过一会儿,里屋的人便都出来了,面上带着笑容,似乎在里边聊得很开心。各房的丫鬟侍从也都跟着自己的主子,逐渐离开了清雅苑。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王灵韵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露鸢看见王灵韵出来了,眼中一喜,却又立马掩盖住自己的喜悦。王灵韵走到她的身前停下,淡笑着说:“久等了。”
露鸢点了下头,仍旧一脸沉静。
“我昨夜在梦里见到了一位,跟香老板长得十分相似的人,许是因为我们太久没见,我忘记了她的长相,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王灵韵往前走着,边走边道:“所以我今天再去见见她,加深一下印象。”
“我有不祥的预感。”露鸢跟在王灵韵的身后,想起昨夜那只妖孽的预言,善意提醒着:“请小姐今日务必小心一些。”
王灵韵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并没多问。只是转过头去,边往前走着,边漫不经心地道:“昨天赏雪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特别像在赏一场散落的白樱。”
“白樱?”露鸢回想着昨日的雪景,一时没有摸清思绪。
王灵韵看了眼有些疑惑的露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会明白的。”
昨夜下了大半夜的雪。而雪后的隔天,天空被笼上了灰蒙蒙的一层雾云,不自觉便让人感到有些阴郁。这样阴沉的天气,倒是个睡觉的好日子。
请给老夫人过早安之后,王灵韵与露鸢回到“茴香阁”换上了男装,便出了王府。往‘红烧肉’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家在长安城、乃至整个周国内的,最被同行所瞧不起,却始终没有倒闭歇业的药铺——
红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