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执信一言九鼎,实际上他三个多小时就赶到了,一辆江A牌照的GL8驶入医大附院,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匆匆下车,没急着进病房,先联系了刘沂蒙在外面碰头。
这对男女都在四十岁上下,穿戴体面,气质不俗,男的递上名片,自我介绍:“赵执信,雅兰的同学。”
刘沂蒙看了一眼名片,自己的情报更新不及时,原来赵执信已经从总工晋升到一把手了,是单位的董事长兼党委书记。
“这是徐敏,我爱人,也是雅兰的大学同学。”赵执信介绍身边的女子,徐敏很关切的问起邝雅兰的病况,说老赵一得到消息就打电话给我,我们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赶过来,本来打算开车的,可是觉得太慢,所以我俩在虹桥站会和,坐高铁过来的,雅兰怎么样,精神状态允许她见我们么?
赵执信也说道:“我们担心她再次刺激,也担心老人家心脏受不了,就暂时没告诉她家里,等我们看了情况再说。”
刘沂蒙自信满满道:“在精神医生的帮助下,她已经把被拐卖后的记忆全部人工抹除,见到你们肯定会有一些触动,但不至于到刺激的程度,但是你们也不要提拐卖的事情。”
“那就好那就好。”赵执信感慨道,“二十三年,我找了雅兰二十三年,从没停止过努力,没想到被你们找到了,我替雅兰和她的家人谢谢你。”
刘沂蒙说:“应该的。”心里却在纳闷这两人光在这里啰嗦,怎么还不进病房,过了一分钟她明白了,原来司机去医院门口买东西去了,医院周边全都是吃病人经济的小店,鲜花水果小超市到处都是,司机买了两篮子鲜花,两个果篮,都是最贵的规格,刘沂蒙暗道中年人真是麻烦,都这个节骨眼了还有板有眼的繁文缛节。
鲜花果篮到了,赵执信和徐敏才进屋,病房里暖气很足,两人把羊绒大衣和围巾脱了拿在手里,站在门口,看着病床上的故人。
邝雅兰倚在枕头上,春韭拿着汤匙给她喂小米粥,两个陌生人进来,她根本认不出来,但还是礼貌的停止吃饭,问道:“请问你们是?”
“雅兰,是我,赵执信。”赵执信走了过来,春韭很有眼色的让出位子,没想到赵叔叔很自然地把小米粥和汤匙也接了过来:“雅兰,我喂你。”
“赵执信?”邝雅兰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歪着头打量,男人的相貌在二十年间的变化通常不会太大,眉眼间依稀有当年那个青葱少年的影子,只是变得更成熟稳重有风度了。
女人的心思总是敏感细腻的,邝雅兰并未和赵执信展开寒暄,而是将目光投向他背后的女人。
“那是谁?”
“那是咱们班同学徐敏,现在是我爱人。”赵执信说。
“雅兰,你认不出我来了?”徐敏微笑着上前。
“认出来了,你还是那么好看。”邝雅兰说,语气里分明带着一丝丝的醋意。
刘沂蒙和春韭退出门外,春韭已经没有语言表达心中的触动了,猪圈里锁着的疯女人和眼前纯情少女心竟然是同一个人,如果娘沿着正常的命运轨迹行进,也许陪在赵执信身旁的应该是她吧。
过了一会儿,徐敏先出来了,看到两个女孩不解的眼神,她解释道:“让他们叙叙旧,我想和医生谈谈。”
“我陪你去。”刘沂蒙说。
徐敏的意见是尽快吧邝雅兰送到上海,她提出了自己的方案,先用救护车从医院送到高铁站,然后铁商务座抵达上海后再由当地的救护车接力,重点在于高铁阶段要求医生护士全程陪护。
“所有费用我们负担。”徐敏说,“病人很虚弱,我们不能让她在路上出任何意外,谢谢你们了。”说着竟然鞠了一躬。
医生知道这是病人的老同学,时隔二十多年还能保持深厚的友情,这是值得敬佩的,他当即表示,全力配合。
刘沂蒙去了一趟洗手间,恰巧遇到赵执信从男厕出来,双眼通红,分明是哭过。
赵执信正要说些什么,忽然手机响了,他先接了电话:“您好您好,金市长好,一点私事,不用麻烦了……”
刘沂蒙回到病房,邝雅兰满面兴奋的红光,说我要回家了,我不能穿病号服回去啊,得买一身新衣服,你们帮我参谋一下,穿什么好。
春韭说您喜欢什么颜色呢,邝雅兰想了一下说红色吧,白衬衣配红裙子,今年流行红裙子。
年轻人不知道,邝雅兰说的是当年一部电影的名字,或许她是想用这种方式来祭奠自己逝去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