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数是学生的命根,塔格考试垫底,成了全班的笑柄,鄙视链的底层,此时又发生了另一件事,他的姐姐木孜遇到麻烦了。
木孜是个好女孩,继承了父亲和母亲的双重优点,就是坚韧不拔,毅力过人,艺术细胞充足,她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没有条件学习钢琴、摄影、舞蹈,但她天资聪颖,在美术上颇有造诣,小学时的作品就能拿到国际上展览,俩孩子的姑姑林海樱现在已经是伦敦艺术大学的教授,寒暑假时回国点拨侄女一二,再加以助力,所以木孜即便不凭成绩,靠艺术上的造诣也能上树人高中。
但木孜还是凭着过硬的成绩考了进来,她并不是长得最好看的女生,但却是最轻灵动人的那个,一次校际联谊中被隔壁江大附中的学长看中,非要追求她,严格来说就是死缠烂打。
江大附中是和近江一中齐名的重点公立高中,但生源也是良莠不齐,不少花钱递条子塞进来的关系户,缠上木孜的男孩叫崔小浩,家里有些背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不能受一点气,要什么就必须马上现在得到,否则就翻脸发飙。
塔格天然就是姐姐的护花使者,他每天护送姐姐回家,不让崔小浩有任何可乘之机,都是十六七岁的孩子,谁也不服谁,终于在一次放学路上,两人打了起来,崔小浩是练过跆拳道的,塔格全凭一腔孤勇,以一敌三,打跑了骚扰者,自己也鼻青脸肿,他推着车胎漏气的自行车回到面馆,春韭已经在手机上看到班主任发的成绩,本就一肚子气,再看到儿子和人打架,问也不说,还说什么骑车摔倒,当即骂了他一顿,塔格忍了半天,气的抹眼泪,头也不回的走了。
春韭有些后悔,但她知道儿子懂事,不会真的跑远,就没打电话催促,正好店里的米线用完了,她给隔壁迟大姐打声招呼,说帮我看一会儿,我回去拿点米线,家就在街后的小区,三分钟路程,春韭在小区里见到一个人,个子高高的少年,两眼茫然不知道在找谁,就热心的问了一句,少年看一眼她,没回答。
许是嗑药了吧,春韭想,这年头躲避法律的化学合成药品泛滥,青少年吸食上瘾的很多,得亏自家儿女都乖得很,想到塔格,她又难过起来,回家拿了一口袋米线出来,却没看到那瘦高少年尾随在自己身后。
当春韭回到店里,发现坐着几个客人,不对,这架势不像是客人,来吃面条米线的都是平头百姓,这几位衣着打扮倒像是混社会的,社会人应该去隔壁吃芥末鸡再叫一箱啤酒才对啊。
迟大姐挤眉弄眼打手势,春韭立刻明白,这几位是来找茬的,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些年春韭也经历了不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上门了就躲不过,她大大方方说道:“你们几位有什么事,和我说。”
“你是苗春韭,苗塔格的母亲,对吧。”其中一个人说道,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点起一支烟又道,“你儿子把我侄子打伤了,现在人躺医院里,搞不好要残疾,你给个说法吧。”
春韭心里刺疼了一下,儿子果然惹祸了,她并不意外,只是觉得有些提前,这孩子随爹啊,他爹当年就是个不打架不杀人浑身不舒坦的主儿。
“打伤了,我赔偿,触犯法律了,我也不包庇,该怎么办怎么办。”春韭坦然道。
“你赔,你赔得起么,叫你儿子出来!”那人将抽了两口的烟掐灭在碗里,凶光乍现。
“我儿子出去了,我也找不到了,我建议你们报警。”春韭依然是不卑不亢,面对这种明显不怎么讲道理的主儿,就得不卑不亢的硬气。
“行,不交人是吧。”那人一摆手,“给我砸!”
他带了三个人过来,都是板寸肉瘤脑袋大金链子的流氓,老大一声令下,立刻将面馆的锅也掀了,一摞摞碗也砸了,米线面条香菜蒜末辣椒粉白芝麻满天飞,春韭上前阻止,被一把推开,撞在门口看热闹的人身上,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敢打我妈,我和你们拼了!”塔格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手里抡着一块板砖,流氓们都是打惯了群架的,哪怕他这个,脚下轻轻一勾,塔格就摔了个嘴啃泥,几个流氓上前拳打脚踢,但他们下手很有分寸,不会打出什么大问题,这些流氓精着呢,轻伤就得判刑,他们要的是互殴的结果。
春韭撞倒的人太高,以至于下盘不稳,两人一起倒在门前花坛里。
“对不起对不起。”春韭急忙道歉,却发现这个人正是小区里遇到的高个少年。
少年摔的很惨,躺在地上纹丝不动。
春韭欲哭无泪,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少年慢慢抬起头来,懵懂茫然的眼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说不尽的精炼桀骜愤怒不甘,就像是在动物园关了一辈子的野狼,他站起来,浑身筋骨啪啪作响,仰天一声长啸:“十八年了,老子又是一条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