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的伤势也痊愈了,它还记得顾娇,老远便迈着小短腿儿去扑顾娇,结果把自己摔得哼哼直叫。
顾娇就想起了总摔跤的小净空。
“上次的狗房子坏了,我们再做一个吧!”顾琰面不改色地说。
顾娇古怪地唔了一声,她做的房子很结实啊,怎么会坏呢?
下人们纷纷低下头,装作不知道小公子半夜把狗房子拆掉的事。
“那好吧。”顾娇应下。
再做一个也没什么。
顾娇在顾琰这边待了一个时辰,把全新的狗房子做好了才起身告辞。
出山庄后,她照例去探望了黎老夫人。
探望黎老夫人时,她看到了那棵桑葚树,不由地想起姚氏,打算去看看姚氏的病情是否有了好转。
然而顾娇去那边敲了好一会儿门,也不见有人应。
或许是不在。
又或许别的事走不开。
顾娇决定下次再来。
可就在转身的一霎,她双耳一动,听见了一声极为痛苦的呻吟。
那声音又小又远,一般人绝对听不见,可顾娇前世的训练中就有一项听音辨位,她要在数百种声音的干扰下准确辨认出对方的呼吸声。
换了这副小身板儿后,她的身体素质远不如前世,但也在逐渐恢复。
声音是侯夫人的。
这一点,顾娇可以确定。
顾娇当下也不管门有没有关着了,后退几步,蹬墙跃了进去。
当顾娇来到姚氏的屋子时,里面已经只剩姚氏一人了。
姚氏昏迷地躺在床铺上,面色发青、印堂发黑,气息十分微弱。
屋子里散发着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却不见药碗。
顾娇在姚氏的枕边上发现了几滴尚未干涸的药汁,她俯身闻了闻。
是乌头!
乌头本是一味散寒止痛的中药,但本身具有毒性,轻易不会用到它,姚氏体质偏寒,就更不能沾染乌头了。
顾娇不确定姚氏喝了多少,但必须尽快吐出来!
顾娇沉吟三秒,立即打开小药箱,取了一条特殊材质的输液管从姚氏的鼻腔缓缓插进了姚氏的胃里。
这种输液管是专为组织里那些亡命之徒准备的,比寻常输液管硬,本可用于杀人,顾娇也没料到自己会用它来救人。
顾娇拿出一氯化钠补液,接上软管的另一端。
她捏住袋子,将补液迅速灌进姚氏的胃里。
一袋很快灌完了,就在顾娇开始灌第二袋时,被方嬷嬷支开的两个小丫鬟回屋了。
二人不认识顾娇,当即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眼。
“你是谁?你在对夫人做什么?”
二人回过神来,朝着顾娇扑了过去。
顾娇不能被她们打断,脚尖勾起一个凳子,将二人撞翻在了地上。
小丫鬟甲:“啊——”
小丫鬟乙:“来人啦!有人要谋害夫人——”
屋外,方嬷嬷手一抖,不是吧?这么快就发现了?
顾侯爷刚盘问完房嬷嬷便听见小丫鬟的叫声,他健步如飞地去了姚氏的屋子,一眼看见顾娇拿着奇怪的东西灌进姚氏的鼻子里。
他走时姚氏的脸色都还是正常的,这会儿却发青发黑,俨然一副中了毒的样子。
这丫头……难道是在毒杀自己亲娘吗?!
顾侯爷怒火中烧,杀气腾腾地走过去:“你给我住手!”
顾娇没理他,加大了捏补液的力度。
顾侯爷见她非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气得抽出了腰间的鞭子,朝着顾娇瘦小的脊背狠狠地打了下去。
就听得啪的一声鞭响,鞭子落在了顾娇的脊背上。
这可不是寻常的鞭子,是行刑的军鞭。
顾娇却依旧没有放开姚氏。
顾侯爷气得咬牙,伸手去拽顾娇。
顾娇一记冰冷的眸光打了过来:“不想她死,就给我让开!”
顾侯爷被她的眼神与杀气震住了。
最后一滴补液也灌进去了,顾娇抽出输液管,将姚氏扶起来,撬开姚氏的嘴,用手指抠了抠她的喉头。
下一秒,姚氏身躯一震,将药汁与补液一块儿吐了出来。
吐过之后,姚氏的脸色总算不再发青,呼吸也有了一丝力度。
与此同时,陈御医也赶到了。
看到屋子里的场景他有点儿懵。
他方才不过是去给侯夫人捏药丸了,怎么才离开一小会儿侯夫人就像是死过一次似的?
“诶?这不是回春堂的小药童吗?”他认出了顾娇。
顾娇没说话,淡淡地站起身,收好自己的小药箱。
陈御医给姚氏把完脉,眉头一皱:“夫人怎么中了乌头之毒?”
顾侯爷眉头一皱!
陈御医看看顾娇,又看看地上的药汁,差不多猜出是怎么一回事了:“万幸侯爷让这位小药童及时为夫人催吐,否则夫人就没命了。真是没想到,回春堂一个小小的药童竟都如此厉害……”
后面的话顾侯爷就没听进去了,他满脑子都是方才他给她的那一鞭子。
那鞭子他不说用了十成力道,却也有八成……
倔丫头,就不会好好说吗?
非得挨鞭子?!
顾侯爷绝不承认是打错了,分明是她不解释,才让自己误会了!
但为什么心里有点儿没底气呢?
顾侯爷心虚地望向顾娇,正要开口说什么,顾娇却已经背着小药箱面无表情地出去了。
暮春的风很暖,她的背影却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