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抖得厉害,把顾承风都给吓到了:“你……你怎么了?谁敢欺负你了?”
淑妃是他们姑姑,五皇子是他们表哥,更有个在军营做都尉的铁面阎罗大哥,就冲这身份,清和书院这种小地方还找不到人敢欺负他们俩。
可偏偏眼前的一幕都是真的。
顾承风从未见过如此害怕的顾承林。
顾承林抖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那个孽种……他就是顾琰!他竟敢让人来打我!我要回去告诉大哥!让大哥收拾他!”
顾承风疑惑:“他有这胆子?不过,到底是你先关的人家,你就算告诉大哥了,大哥也未必会为你出头。”
顾承林委屈道:“我关他怎么了?他是那个狐狸精的儿子!活该他被关!而且我只关了他!我又没揍他!你看他姐把我揍的!”
顾承风仔细看了看弟弟,别说,还真惨:“他姐?那个在乡下长大的丫头?”
“除了她他难道还有别的姐姐吗?”小柴房光线太暗,顾承林其实并没看清顾娇的样子,可听顾娇的声音十分年轻,与顾瑾瑜差不多大,应该就是顾琰的龙凤胎姐姐。
顾承风纳闷了,府里不是传言那丫头在乡下长大,胆小怕事,上不得台面,连侯府都不敢回吗?竟然有胆子把顾承风揍成猪头?
“她不知道你是谁吗?”顾承风问。
“我怎么知道她知不知道?”顾承林被揍得天昏地暗,哪儿还记得问她话?
“你那些朋友呢?”顾承风又问。
顾承林哽咽道:“二哥快别提他们了!一群没用的废物!连个乡下丫头都打不过!”
顾承风倒抽一口凉气,弟弟的狐朋狗友们他是知道的,好几个都会点身手,怎么可能输给一个丫头?
不论如何,对方一定是把顾承林揍怕了,不然顾承林也不会真想到要拉大哥出来给自己撑腰。
顾承风也觉得对方过分了,真想找回场子把顾承林也关一关就是了,何必动手伤人?
顾承风想了想,道:“可是,如果让大哥知道你先关了别人,他一定会先罚你。”
顾承林捏紧了拳头:“你让我想想怎么和大哥说。”
他被那个丫头揍怕了,如果大哥不替自己出这个头,他怕是一辈子都不敢去清和书院上学了。
顾长卿还不知自己的弟弟打定了主意要告顾琰黑状的事,他白日里去了一趟岐山大营,将顾娇交给他的东西送到了周二壮的手上。
他不是岐山大营的人,与这边联络甚少,众人都很纳闷他怎么过来了,得知他竟然是给一个小伍长送东西,不免都感到诧异。
胡副将将周二壮叫去了自己军帐:“你怎么认识顾世子的?”
周二壮表示自己不认识。
胡副将蹙眉:“不认识他亲自给你东西?你知道从虎山大营过来这里要多久吗?”
周二壮一头雾水:“我真不认识啊!”
胡副将见周二壮确实不像在撒谎,可顾世子并不会平白无故给一个小伍长跑腿,不是周二壮有背景,那就是拜托顾世子跑腿的人有背景。
周二壮突然道:“哦,我乡下的邻居念书挺厉害,这回秋闱高中了解元,来国子监念书了。东西是我嫂子让他们给我捎过来的。”
这么说……是那位国子监的学生结识了顾世子?
别看胡副将的官职在都尉之上,可他都四十了,顾长卿才多大?而且他什么背景顾长卿什么背景?
胡副将清了清嗓子,对周二壮道:“再有几日要选大伍长了,好好干。”
这是要提拔周二壮的意思了。
周二壮名字听着傻,人却不傻,他心领神会道:“胡将军放心,小的定当尽力!”
“嗯,下去吧。”还算上趟。
顾长卿离开军营后便马不停蹄地往回赶,路过长安大街时,他下意识地放慢了速度,以往他是走另一条巷子,今天却走了碧水胡同。
天色已经暗了,秋风萧瑟,各家都挂上了灯笼。
顾娇在灶屋忙活,萧六郎在书房批改小净空的作业。
因为考试受挫,小净空每天放学后的日程里不仅多了一项练字,还多了一项六国语言。
今天学的是一首陈国的童谣,萧六郎将童谣里的重点字词摘了出来,让小净空每个默写十遍。
小净空写完就去院子里练功了,留下萧夫子独自批改。
小净空的小身子盘在树上,双手向后抓住自己的双脚,这个动作做起来还是很吃力的,但显然小净空已经习惯这种难受了。
顾小顺在一旁雕木头,顾琰躺在藤椅上养伤,他还是很虚弱,面色透着无力的苍白。
其实早在顾长卿给他吃药的时候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了,他可能身患某种隐疾,看上去与正常人无异,一旦发病便有可能丧命。
所以自己昨天若是晚一点,对方就……
顾长卿的眉头皱了皱。
他想不通到底什么人,又有什么深仇大恨,才会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少年绑了关进柴房?
顾长卿没惊动宅子里的人,默默地离开回了侯府。
顾承林的小厮早早地在他院子门口等他了,见他回来,小厮赶忙扑上去:“世子!不好啦!三少爷让人给欺负了!您赶紧去看看三少爷吧!”
顾长风去了顾承林与顾承风的院子。
顾承林躺在了床铺上,他故意没让府医给他疗伤,就是要将自己凄惨的模样原原本本地展现在大哥面前。
顾长卿看着惨不忍睹的弟弟,脸色一冷:“你又闯什么祸了?”
顾承林哭道:“这回可不是我闯祸!我才转学两天,我能闯什么祸呀,哥?难道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懂事吗?”
顾长卿丝毫不为所动:“你没闯祸,人家为什么揍你?”
“我怎么知道?”顾承林早就打定主意,一口咬定自己是无辜的,没碰对方一根手指头。
他也不怕大哥去查,因为一旦大哥查出对方是顾琰,他便说顾琰一定是记恨小时候的事情,所以才找了人来揍他。
这理由简直太天衣无缝了!
“他在哪儿揍的你?”顾长卿问。
这个倒是可以照实说,半真半假才更容易令人信服嘛!
顾承林哽咽道:“书院的柴房!不信的话,大哥就去柴房看看!地上都是揍我的痕迹!”
一听柴房,顾长卿的眼神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