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歹毒……如此歹毒!”皇帝捏紧了拳头,气得浑身发抖。
静太妃低下头,收回手,苦涩一笑:“我……是不是给陛下添麻烦了?如果不是我突然回宫,也不会无端生出这么多事。”
皇帝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母妃快别这么说!你回宫是朕的意思!有人见不得你回宫,一日之内连施两计,还差点要了母妃的命!母妃放心,朕一定会将幕后黑手揪出来,朕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将她绳之以法!为母妃讨回公道!”
这话,只差没指名道姓地在说庄太后了。
静太妃拿帕子捂住嘴,难过地咳嗽了几声。
“母妃!”皇帝冷冷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御医,“母妃的身子究竟如何了?!”
御医诚惶诚恐地答道:“回陛下的话,太妃娘娘受伤严重,又落水受了惊吓,怕是要将养好一段日子才能康复。”
皇帝厉喝:“那你还处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母妃熬药!”
“是!是!”
御医冷汗涔涔地出去了!
“陛下!陛下!”魏公公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
“何事?”皇帝问。
魏公公道:“奴才在太液池附近发现了昏迷的萧修撰。”
“他?”
皇帝去了华清宫的小花园。
魏公公方才叫来御医,御医为萧六郎施了针,萧六郎悠悠转醒,他睁开仿佛有些沉重的眼皮,问了句:“这是哪儿?”
魏公公忙道:“这是华清宫!萧修撰,你方才在太液池晕倒了!你为何会晕倒?”
萧六郎一脸茫然:“我……方才好像……看见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像是娇娇……我叫了她一声,结果她就将我打晕了。”
“什么?小神医将你打晕的?”魏公公错愕地看向皇帝,他从皇帝的眼底也看到了一片震惊。
皇帝到底是经历过斗心勾角的帝王,他仔细询问了萧六郎出事的地点与时辰,很快便将那人与行刺静太妃的凶手对上了号!
萧六郎满目惊愕:“陛下,您是说……静太妃遇袭……凶手是娇娇?这怎么可能?”
他的演技又进步了,这么无耻的事,他也不过是做过一两次而已,怎么就如此炉火纯青了?
他果真是有某方面的天赋么。
魏公公不解道:“可奴才方才审问过宫人了,当时除了她,没有任何人在附近出现过。”
萧六郎正色道:“娇娇今日根本就没有入宫,她虽有些身手,却不会轻功,不走大门她进不来的。”
这是大实话。
顾娇的轻功确实差点没有,皇帝深深领教过,他被行刺的那晚,顾娇带着他逃命就是用四条腿跑路的!
皇帝的腿都差点跑断了!
如果她会轻功,不会到了生死关头也不用。
这次也不等皇帝吩咐,为了还小神医一个清白,魏公公自己去了宫门处,问了侍卫顾娇可曾入宫。
“没有!”侍卫无比笃定地回答。
魏公公:“萧修撰是自己入宫的?”
侍卫:“还有一个仁寿宫的小太监。”
这个小太监并没有引起魏公公的疑心,因为庄太后确实时常派人去碧水胡同送东西、或接碧水胡同的人入宫。
魏公公回去华清宫复命:“小神医今日确实没入宫呢。”
萧六郎若有所思道:“难道……是有人冒充娇娇?”
皇帝咬牙:“你到底看清楚她的样子没有?”
萧六郎微微摇头:“没看太清楚,背影很像,衣裳、发饰都一样,还有那个小背篓!”
在皇宫,没有哪个宫女会一袭青衣、背着小背篓,这明显就是顾娇的打扮。
皇帝的眸光冷了下来:“看来,真的是有人在冒充小神医!”
萧六郎一脸恍然大悟:“他为何不杀了臣灭口,可能就是想借臣的口说出她的身份。可惜,她并不清楚娇娇不会轻功,反而让她自己露了馅。”
这个平衡是很微妙的。
顾娇不会轻功的事就连魏公公都不知道,他以为小神医身手那么好,一定和大内高手一样能够飞檐走壁。
正因为连他不知道,皇帝才相信了凶手也不知道。
如此看来,凶手是算漏了一处。
既然凶手打算嫁祸顾娇,那么幕后黑手就不会是庄太后了。
皇帝再怎么对庄太后有成见,也没法儿相信她会去栽赃顾娇,他在碧水胡同养伤的那段日子,亲眼见过她对顾娇的好,他知道她珍惜顾娇,和自己一样。
庄太后的嫌疑不攻自破。
“可是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这么容不下静母妃……”皇帝冷声喃喃自语。
他声音不大,可魏公公仍是听见了。
魏公公小心翼翼地看了萧六郎一眼,心道这种话不该当着萧修撰的面儿说吧?只祈祷萧修撰没有听见。
萧六郎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真的什么也没听见,他认真地沉思片刻,说道:“陛下,那人既然嫁祸给娇娇,想必就是要挑起华清宫与仁寿宫的矛盾。”
顾娇与仁寿宫走得近早不是什么秘密了,如果今天没有证明凶手不是顾娇,这把火就势必会烧到庄太后的头上。
萧六郎正色道:“陛下,恕臣直言,这是有人想让陛下、太妃娘娘以及太后窝里斗,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臣明白陛下与太后之间有不可化解的矛盾,但大敌当前,陛下切莫中了他人的奸计才好。”
这些话若在以往皇帝是听不进去的。
可今日的事证据确凿,他想不信都难了。
萧六郎出宫后,皇帝在书房静坐了许久,一直到御医过来向他汇报静太妃的情况,他才起身去了静太妃的寝殿。
“凶手可查到了?”静太妃虚弱地问。
皇帝犹豫了一下,最终没说凶手假扮成顾娇被萧六郎偶遇的事:“暂时没有太大头绪,母妃请放心,朕会继续追查的。”
静太妃笑了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