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耍赖地说道:“不能。”
就想和儿子待久一点!
萧珩深吸一口气,捏紧了缰绳,道:“这附近有一条近路,走那里!”
宣平侯嘴角一抽。
操!
忘了这个了!
萧珩带路,在一个岔路口时下了官道,这里有个村子,走过去后横跨一条小溪能节省一半的距离。
然而等萧珩到了溪边才发现……溪水上涨了!
萧珩瞬间黑了脸,他这么倒霉的吗?
这是由于山顶积雪化开,雪水汇成溪水流了下来,原本只有浅浅一层的水流这会儿直接没到大腿,最深的地方可能还不止。
最重要的,溪水流得还有点儿湍急。
萧珩的马说什么也不走了。
宣平侯的坐骑倒是跃跃欲试,不过,水深难测,骑在马上也并不是很安全。
好不容易带一次路,结果就给带成了这个,说不尴尬是假的。
萧珩咬了咬牙,还是决定折回去,丢脸就丢脸了。
哪知尚未开口,宣平侯先吱了声,他翻身下马,对萧珩道:“下来吧,走过去。”
萧珩是个大男子汉了,他的底线说一句折回去,可要让他在亲爹面前说我不行我游不过去,他难以启齿。
他深呼吸,翻身下马,把心一横,大踏步地朝湍急的溪流走去。
谁料他的脚刚踏上水面,便被一双有力的大掌抓起来扔在了背上。
萧珩一阵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时宣平侯已经背着他,用两只手托住他的双腿,义无反顾地淌下了冰冷的河流。
在战场上与遭遇各种恶劣的地形以及凶险万分的地形,这种程度的溪流对宣平侯而言闭着眼睛都能淌过去,但那是一个人的时候,摔了磕了碰了都不打紧。
如今他的背上有了儿子,他就变得格外小心翼翼,每一步都不敢轻易地踏出去。
总要一圈都踩一遍,选好最合适的下脚点。
当一个人的心里有了某个人的分量,生命就同时有了他的重量。
一条不到两丈宽的溪流,宣平侯走了许久,他没让萧珩感受到半点踉跄。
走上对岸后,宣平侯腰腹之下全部湿透。
萧珩只是略湿了一点鞋子。
宣平侯没有放他下来的意思,继续背着他往前走。
萧珩趴在他背上,正色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宣平侯走得四平八稳,健步如飞,湿漉漉的军靴踩在地上,咯吱咯吱的:“这一块儿是山路,不好走。”
在二人身后萧珩看不见的地方,溪流中的血水被浪花冲散。
宣平侯背着萧珩上山、下山,他浑身的水珠滴了一路。
一开始萧珩真以为全是水珠,可渐渐的,伴随着水珠的减少,某种越来越浓烈的血腥气逐渐在宣平侯身上蔓延开来。
萧珩眉心一蹙,回头往地上看去。
稀薄的月光下,赫然是一个个印在地上的血脚印。
“你受伤了?”萧珩诧异道。
方才对战燕国人时,宣平侯并未亲自动武,所以应该不是方才的新伤。
宣平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小伤。”
上战场就没有不受伤的,这些年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最严重的是多年前的一处腰伤,同一个地方伤了三次,落下了病根。
这次也是因为最后一战时腰伤复发,不慎挨了两刀,背上一刀,大腿上一刀。
接到萧珩的信函时,他正在军营缝针。
萧珩突然就很生气:“受伤了你怎么不说!你还骑马!淌水!行走!背人负重!”
宣平侯突然顿住脚步,微微回头:“阿珩,你是不是在关心我?”
萧珩一噎撇过脸:“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