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景木坐在步俊材身边,双手扶膝,坐姿端正。
眼观鼻、鼻观心的等待老师的训斥。
只听‘哐当’一声,步俊材将手中用绒布包裹起来的短棍仍在茶几上,没好气道:“给你的!”
黄景木愣了一下,听这声音像是金属撞击玻璃的声音,里面包的不是木棍?
他还以为老教授带着‘打狗棍’来锤他的。
伸手拿过绒布,黄景木打开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绒布里包裹的竟是一把‘营造尺’!
营造尺长32公分,铜黄色,形状为长方体,是由黄铜打造。
东西确实不值什么钱,但意义重大。
据明代文献家、藏书家王圻所着的《续文献通考·乐考八》中记载:商尺者,即今木匠所用曲尺。盖自鲁般传至於唐,唐人谓之大尺。由唐至今用之,名曰今尺,又名营造尺。
营造尺在半岛的皇权时代是权力和法制的象征,一般是由君主赏赐给臣子的。
如今营造尺已然成为步俊材赠与爱徒的信物,据说在他执教的40年间,一共只送出去四把,这四把具体在谁手上不得而知,但现在肯定是非富即贵。
黄景木作为步俊材的学生,自然也听说过,但却从未见过。
他一直当做传说听听,曾经他也问过,可老教授守口如瓶,从未在任何场合提过。
如今这把尺子就在手中,让他有一种传说变为现实的恍惚感。
黄景木观察了一会,热切的看着步俊材,“老师......这......”
步俊材撇撇嘴,一脸无所谓的道:“便宜你小子了!”
“我原本想等你做出一番成绩后再送给你的......”
说到这,老教授抬手往黄景木头上抽了一巴掌,这次他没躲,只是一脸傻笑的看着手里的铜尺。
“昨晚收到你在医院抢救的消息可实实在在的吓了我一跳!”
老教授没好气道:“我真怕哪天你小子死我前头,这把尺子再也送不出去了。”
黄景木没有接话,而是握着铜尺对步俊材问道:“老师,这把尺子真是传说中的‘营造尺’吗?”
“废话!”
老教授白了他一眼,回忆道:“说起这把尺子的来历......好像是在三十年前,那是我从事司法教育的第十年。”
“那年我心血来潮,想着是不是要送一件礼物给我最得意的学生,于是我就想到了营造尺,它象征着客观、公正、严明、律己,是可以代表法制的不二信物。”
“我找人一共打造了五把,打算送给五个我最得意的学生。”
“不过这么多年我只送出了四把,如今距离第四把送出去,已经过去十几年了。”
步俊材瞪了一眼黄景木,强调道:“这第五把迟迟送不出去,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黄景木知道老教授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这十几年间怎么可能没出现得意门生,只是最后一把他肯定要慎重,而自己更讨他喜欢罢了。
黄景木笑嘻嘻的道:“老师,能告诉我前四把在哪几位前辈手中吗?”
步俊材却怒道:“他们四个之间互相都不知道,你凭什么知道?”
“哎一古!老师!您就告诉我吧......”
黄景木向步俊材身边坐了坐,给他锤起了腿,一副狗腿子的模样看得步俊材眼皮直跳。
步俊材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你小子安的什么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敢拿着铜尺去骚扰他们,我......”
黄景木忙不迭点头,表示自己绝不会骚扰他们。
老教授叹了口气。
他老了,对于爱徒已经无法再给予更多帮助了,前面四个多多少少都受到了他的关照,但这第五个......
他看着黄景木,心中竟有一丝丝的愧疚,他确实很难能帮到他了。
于是他缓缓道:“第一把送给了文永浩......好像是在1983年?”
老教授对于日期有些模糊,面露回忆。
黄景木却是心中一惊。
文永浩?
光州高等检察厅的高级检察长?
自己曾在一次大检察厅的活动中见过他。
要知道全半岛只有首尔、大邱、大田、釜山、光州五所高等检察厅,也就意味着整个检察体系,高级检察长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不等他继续思考,只听老教授继续道:“第二把是在1985年送给了车玉泉......”
总......总长?
黄景木目瞪口呆。
是那位跟老朴差点翻脸的总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