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余莫卿答应随冯淑媛入楼,护女院里的守卫就削弱了对她的看管,以至于在院外的镜湖放风时,她随意走动都不会被守卫说教一声。
浣衣班的罪女自然对这一举动甚是敏感,都以为余莫卿是马上就要晋升女工班的人,加紧了联络和余莫卿的感情。
余莫卿自然不会解释太多,只是笑而不语。
她知道,就算这些守卫不对她严加看管,也会将她的举动一一上报冯淑媛,打消冯淑媛的戒心,所以她还是小心为妙。
一晃眼,除夕悄然而至。
护女院里的罪女早就准备了起来,张灯结彩,红布宣天,整个院里都洋溢着过年的气氛。
而除夕这天下了一场雪,纷纷雪花飘然而至。一早上,整个护女院已是一片洁白,周遭只有雪花静静落下的声音。眼前红白相间,场景甚是难得。
冯淑媛原本告诉余莫卿一早便出发:“看着这雪下得会越来越大,怕是晚了不好走啊。你也用不着准备太多带着,东西什么的早就备妥当了。”
不过余莫卿回道:“大人三思,近日浣衣班的姐妹甚是怀疑,大人也不想落个不周到的名声吧?为了安抚大家,还是趁夜里走比较好。”
冯淑媛细眉一挑,思虑了一下,笑道:“说的也是,还是余小姐考虑周到啊……那我们便子时走如何?”
余莫卿怎会不知冯淑媛笑里藏刀:“那罪女可等着大人的好消息呢……”
冯淑媛这便让余莫卿回屋打点下自己要带的东西。
余莫卿回到屋里,池安还在善戒房授课,所以只有乾扬花独自在绣着什么。
余莫卿问到:“扬花,都安排好了吗?”
乾扬花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嘴角一抹浅笑:“我乾扬花何曾失手过?”
余莫卿回道:“这是自然,我们扬花最棒了!”
“不过……”乾扬花顿了一下,停了绣花的手,抿了抿嘴,抬头看向余莫卿,“你说,我们这么瞒着女师,可是欠了妥当?”
余莫卿笑道:“不这样,她怎么肯舍得和我们一起走?”
余莫卿虽对池安身世了解甚少,只知道她自小就在靖州,又在护女院生活七年,留恋乡土之情可见一斑。可是池安并非常人,以她的才智,抛开余莫卿穿越异世之说,短短几月便对余莫卿的性子琢磨透了。
池安向来劝导余莫卿莫以生死为界,可是如果想救出所有罪女,冯淑媛必然不能留下。如果不硬带走她,护女院之事必会败露,如果太子介入,所有人都逃不了,玄矢的本事她可是见识过了。
况且,乾扬花答应和余莫卿一起走,自然放不下女师以往对她的照顾和关怀,便劝着余莫卿将池安也带出去。
余莫卿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扬花,你要记着,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如果不好好把握,那我们谁都逃不出护女院,甚至永远都逃不出这个牢笼。”
乾扬花深吸一口气:“好吧,卿卿,我知道你自然也不舍得陷害女师,但是实在万不得已了,我会记着的。”
窗外的雪突然“呼呼”地随风刮起,余莫卿眼神愈加坚定,这一夜,注定是整个护女院的人难以忘怀的。
夜幕降临,护女院的灯火点得通明,明晃晃地照着大家脸上,仿佛是一缕暖阳,热和了大家的心。
相比于腊八那日,冯淑媛下令大赏整个护女院的罪女,为得就是夜里在大家沉浸于喜悦之时方便带走余莫卿。
池安早些下了课,回到屋里,看到余莫卿脸带薄纱,墨发高束,正在穿一件杏色襦裙。她疑惑:“莫卿,你这是?”
余莫卿扭头笑道:“今个可是我最后待在院里的日子,扬花特意教了我,女人家要善于打扮打扮。”
池安摇头:“扬花啊,你竟干些不正经的,今夜可不能疏忽。”
余莫卿止了笑,问道:“女师,你可准备好了?”
池安也收敛了刚才的嗔怪,回道:“这是自然,事关整个护女院的罪女。”
“嗯,待会儿我一进冯淑媛屋里,你们就开始准备。以烟火为准,子时炮竹声一响,我们便各自行动。”余莫卿点点头,又见池安脸色不对,“女师,你在想什么?”
池安深吸一口气:“我这一生还未做过如此偷鸡摸狗之事……”
余莫卿不以为然:“女师,你向来一心向善,这次救了所有罪女,不是也算立过功德吗?佛祖心中自有评判,功过相抵,又何惧佛祖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