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吧,我说了我们还不如走着来,现在这两匹老马连湖都过不了……”余莫卿把马栓往旁边一扔,往就近的一棵大树上一靠,“要不咱们把马放在这儿,自己乘了竹筏过去?”
这事余莫卿也没有想到,那日一醒永夜便说准备出城,结果店家竟然为他们安排了两匹马,还说是受人所托,想想也知道还不是第一庄的人心心念念着自家庄主,舍不得他受苦,便自行安排了两匹马。
她本想着马匹太过明显,还是走着去好,但妖孽知道她求快的心思,说丁山村尚远,骑马总比走着快,便拉走了这两匹马。结果他们来得虽是很快,也差不多赶到了,却不料去丁山村还要过一处宽广湖面,他二人还好说,只不过这两匹并不小的马该如何是好?
“卿儿糊涂了?这里荒郊野岭,突然冒出两匹家驹?岂不是更招惹耳目?”永夜摇头否定了这个建议。
余莫卿撇了撇嘴,她自然不用担心自己在荒郊野岭没办法生存,她只是懒得管那两匹马匹。搁在以往,什么对她不利,她自然就会弃之不用。然而现在她和永夜在一起,就算这妖孽同意她丢弃这两匹马,如妖孽所说,万一招惹了耳目呢?
“那怎么办?”余莫卿挑眉,“还有别的去丁山村的路吗?”
他们只带了一张地图,永夜说的是他早已熟悉地形,跟着他走就行。结果也没告诉她这马匹是拖累人的。
永夜并未说什么,只是心平气和的安慰她:“咱们再继续走会儿,看有没有能安放这两匹马的地方吧,嗯?”
余莫卿无声一叹,起了身又拉过了那马栓:“好吧好吧……走吧。”便跟在永夜身后,继续往前走着。
又走了一会儿,永夜边走边道:“卿儿,你看,难得郊外有这么不错的景色呀。”
余莫卿闻声,偏头看向那波光粼粼的湖水和层叠的山峰,翠绿山野中透着碧水蓝天,比起第一庄里惟妙惟肖的假山假水,这里的确是难得的美景。只不过她前世看过太多风景,对这景色倒没什么兴趣。只不过这一片美景中,眼前人身形与之相融,倒是颇有一番风味。
永夜转头过来,嘴角含笑:“卿儿可是也这么觉得的?”
余莫卿挑眉一笑,并未将真正想说出口的话说出来,懒懒答道:“嗯,的确。”说完又扭过头,继续拉着马往前走,“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
“好。”永夜应了一声,跟了上来。
也不知是夜晚将近,天边渐渐昏暗,湖面也多了一层雾色,些许寒气咄咄逼人,令余莫卿不禁瑟瑟一抖。
余莫卿伸手往身上一揽,突然背后一暖,她偏头一看,原来是永夜将外衣脱了下来,往她身上一披。
“你不冷吗?”余莫卿脱口问道。
“我身上尚有内力护着,这点风寒算得了什么。倒是卿儿,如此瘦弱,我还怕卿儿被吹冻了。”永夜眼里带柔,“再说,难得卿儿如此关心我,我心头一暖,还需要这外衣作甚?”
余莫卿一听又忍不住开他玩笑:“那你倒好,岂不是要脱了衣服去那湖里游一会儿?”
“一个人游多没意思呀?卿儿要不要陪我下去游会儿?”永夜也跟着开玩笑,眉眼一股调笑。
“阿夜刚才也说了,我身子弱,这湖水岂不是要把我冷着了?”余莫卿又将话绕了回来,她心里也知道这妖孽什么心思,这下一说这妖孽也没话说了吧。
“你倒还不如想着这一片山郊,待会儿天就要黑完了,我们是点个火把好,还是怎么样?”余莫卿又考虑起来,昨夜他们赶到的地方还有客栈可有地方休息,这下到了山郊,他们也无计可施。虽然她前世训练或执行任务时候也在野外生存过,只不过那时候她不是打着灯,也得是带着红外线眼镜。如果在这里点着火,会不会也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那看来我们还得加紧速度了。”永夜并未多说,只是拉起了她空闲的那只手,继续带着她往前走。
终于他们眼前出现了一个不大的茅草屋,还圈围在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种了一些蔬菜,草屋屋檐上摆着几挂风干的玉米棒和腊肉,门口还放着很多堆积的劈好的柴木,草屋房顶上的烟囱还冒着烟,像是有人正在里面做饭。
永夜与余莫卿对视一眼,准备上前敲门,余莫卿突然拉住了他。
“怎么了?”永夜疑惑。
余莫卿低声道:“如此山野竟也有住户?你不怕有诈?”
“怎么没有?山中多有隐士之人,这也没准就是一处。”永夜仿佛并不担心这家人的真假,上前敲了敲那不大的院门上栓着的铃铛。
不一会儿草屋里走出了一个佝偻着背,步履蹒跚的老者。那老人穿着破旧的粗布麻衣,头发枯白,抬头看来,满脸不同深浅的沟壑,缓缓走了过来,眯着眼看了他们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们……你们是……”老人的声音很是沙哑,吐词也不是很清楚。
永夜答到:“小生和夫人是乾城人士,正值新婚之际,经人介绍前来游玩。只不过如今天色已晚,山野之路难行,老人家可否……”
“公子想要借宿?”那老人颤颤巍巍伸出同样满是沟壑的手,打开了院子的马,“不过公子可不要将马匹带进来,外面有野草,将他们栓在这树上就行。”
余莫卿见这老人回得干脆,更加起疑心,对他充满戒备,但面上还是假装客气:“多谢老人家。”
谁料那老人只是随便瞥了她几眼,并未搭理她的话,而且继续对永夜说:“公子进来吧……公子还是有必要管下自己女妻,话倒是多的很……”
余莫卿眼神一冷,立马心生一股厌恶,这老人是什么意思?
永夜还是满脸笑意:“老人家说笑了,内子也只是想谢过老人家。”
“女人的谢意有什么好稀罕的?能让她进来不过是施舍的而已……”老人家白了他们一眼,让出了一条缝,示意他们跟进来。
余莫卿立马蹙眉,却被永夜拉了下手。她立马传声:“放心,我还没有那么没分寸。”
她也知道永夜怕她被这老人的粗鲁放肆所气到而动手,但她还没有那么克制力,毕竟这里环境她还不熟悉。她虽知道大昭落后,试想依旧还有不俗的女人有立足之而受人敬仰,却没想到乾城之外的此处山野竟这么不受待见,这老人言辞动作丝毫都是对女人的鄙夷。可他却还允许她进来,嘴里却说着“施舍”?真当自己有多了不起?
她不禁更加生疑,此人孤身在此,难道真的只是什么有厌女情节的隐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