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可劲儿戏弄我,待会儿林宝君说的话给漏了,你可别找我哭……”余莫卿轻轻哼声,她知晓就在他俩两人互相调侃的同时,林宝君已经走到那中央了。
林宝君先向在座的行了一礼,后清了清嗓子:“承蒙丁兄关照,林某在这里献丑了……”
永夜低笑一声,也恢复了正经,将视线放在了林宝君身上,毕竟他的游说也决定了丁大的抉择。
余莫卿面色淡然,将林宝君的游说细细听来。
只听到林宝君一片富丽堂皇之词,说的头头是道。
看得出,此人很善于分析利益权衡,将这批私盐的竞争市价和官盐的利润做了比较,又从各方面谈及自己所能涉及范围,鼓励大家都往他身后站,将成本放投到他的麾下,最后收益人人都有分红,不必担心亏本赔钱。
余莫卿凤眸微眯,不禁咋舌道:“也不知这林宝君是专门学过讲演之道,还是提早就派人拟好了这样的说词,当真是看不出丝毫破绽……”
“的确不能小觑这梅城首富呀。”永夜又喝了口茶,“不知卿儿可有何妙计?”
“没有。”余莫卿答得倒干脆,也有些赌气的成分,“你好歹现在是江城富商,总不能低他半分,放着这批货不要?”她其实早就看出林宝君的把戏,只是她还并不想告诉这妖孽。
“卿儿莫要忘了,为夫既是江城富商,自然也是沾了夫人的光,合着这种诡辩理论,我倒略输一筹,夫人可否提点一二,好让为夫好好拿下这批货?”永夜嘴角带笑,声音有些轻柔,丝毫不显山露水。
余莫卿自然看不上这林宝君的说词,她知道一场竞标游说中最大的筹码,就是给卖家承诺输送更高的利益,这一点不可否置,林宝君早就做了准备。而丁大此番修改竞标法则,虽说着是以在场者的立场为目的,供大家征收更高利润,但事实上并不代表他不重视这批货的成质和收益,只不过是受了林宝君提前的告知,想在以往的基础上获得更高收益,他才不会管在场其他人分红高不高。
“夫人慷慨,难道也看不上这批货,白白让林公子抢去了风头?”永夜略微提高了些声音。
余莫卿白了他一眼,她看出来了,在场有人在监视着她这边,看来是有人对他们的意思感兴趣。
这时,林宝君的游说也结束了,他朝在场的人又鞠了一躬,赢得了不少掌声和夸赞,满眼都是笑意。他并没有走回自己的位置,而是走向了永夜这边,朝他行礼道:“此番游说,想必也是小巫见大巫,还请郭公子莫要为了和气弗了性子,以免这场贩卖会也就没了意思不是?”
余莫卿心里冷笑,还为了和气?这林宝君也是脸皮够厚,足足给了面子还卖乖,果真是个做商人的头脑,小偷的性子。
永夜点头一笑:“林公子客气,郭某乃布衣出身,学问做的也少,这游说之词尚未想好,不如由夫人代劳,与林公子切磋如何?”
余莫卿刚准备伸手去拿小吃的手一顿,明亮的眸子闪过一丝凌厉,小声骂道:“你奶奶的是要坑死我?”她才懒得替他跟林宝君切磋。
“妖孽,你疯了?”余莫卿又忍不住低头一问,她现在不少郭成福那娇柔的夫人吗?在这种场合能发话?岂不是惹人怀疑?
“没疯,郭成福低调,但其夫人的底细终究无人能知,卿儿为何不在此发挥一下自己巧舌如簧的本领,好让我开开眼?”永夜用内力将想说的话放在了余莫卿耳边,“再说,丁大不一直怀疑你吗?你刚才说的那个法子怕是不足以打消他的顾虑,得让他看出你的精明独到,他才不会将你与丁山村那个哑女联系在一起。卿儿可莫要忘了,你那双眸子,恐怕并不止我一个人能认出。”
余莫卿深吸一口气,横了这妖孽一眼,心中腹诽还不是要推我下水,明明可以偷偷懒,趁机看看这妖孽的嘴皮子功夫,这会儿又成了自己得磨嘴,浪费心情。她并不喜欢林宝君那双狐狸眼,也不喜欢丁大那狩猎般的黑瞳。
“哦?郭夫人也跃跃欲试?”林宝君也是惊讶,“郭公子不是说尊夫人……”
“内子确实娇羞,但其打理家业的法子倒并不输于何人。凑巧内子对这批货有兴趣,不如林公子让她一步,也听听她的意思?”永夜的笑容恰到好处,在这平淡无奇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丝毫破绽。
林宝君确实没想到会这样,索性又试探问道:“不过,郭公子如此说,夫人可否愿意赏林某这个面子?”
余莫卿从娇羞中抬眸,眼中闪过精光,她淡然起身,向林宝君福了福身子,声音比之前清亮太多,但却不失温婉:“林公子见笑了,奴家虽久居郭宅,但对手头上的家业还算有所经营。这批货早被夫君盯紧了,奴家凑巧也有些兴趣。夫君今日嗓子有些疼,就由奴家来代劳进行游说罢了。今日既是公平竞争,还望林公子莫要笑话奴家妇人之见呀……”说着,余莫卿羞涩一笑,虽隔着面纱,她还是伸手掩了掩。
林宝君没想到余莫卿会替永夜进行游说,毕竟他怎么会想到郭成福娇柔似水的夫人突然在这样的场合能发上话。
站在中央听着每个意向者游说的丁大也很是好奇,这郭夫人倒令他刮目相看,明明刚才他还有一丝熟悉的感觉,这会儿看到她如此精明的模样,心中的疑虑早就打消了三分。但这郭夫人的眼睛又有些熟悉,可是他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奈何她带了面纱,也不好让她摘取。
余莫卿站在大缸一旁,看向在场的人后,同样先行了一礼,再开始游说。
自然,她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赢取在场其他未参与者的信任,让他们敢于将自己的成本投入到郭成福的牌子下,所以她起先便分析了前四人游说中的不妥和缺憾,但说到林宝君时她多有赞赏之言,惹得林宝君嘴角挂不住的骄傲和笑意。
余莫卿余光一看到林宝君那得意的笑,嘴上的攻势立马变了方向,她伸手抚过那大缸,微微有些用力,指节分明的纤细柔荑对比着这结实大缸,她笑道:“诸位有所知,这批货成质不俗,卖价之高,非我等所能细分也。然而刚刚丁老板已说过,这次的方法是以诸位投放的成本来算,最终累计最高者拿下这批货。但是,诸位怕是疏忽了一点,这成本累计之高,合算收益分红之多。林公子刚才也说过,人人分红,人人获利。却没有人考虑,这分红到底有多少不是?”
一语道破这场交易后的真正悬殊,在场的人一下子有些坐立不安。
即使这是一个人人知晓的事情,只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大家赚的都足够自己满意,才不会明说此决策的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