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过后,余莫卿终于从流云厅出来了,扭了扭酸胀的脖颈,又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刚一进门,就看到池安和扬花坐在两旁,前面摆了一小桌饭菜,还冒着些热气。
乾扬花站了起来,过来将余莫卿的手一拉:“卿卿,你怎么才回来呀?我们都等着给你接风洗尘呢。”
“我先去见三爷了,他急着和我商量水灾和昆仑玉的事。”余莫卿径直坐了下来,伸手就拿过来一个精巧小杯倒上了酒,“倒也没必要给我接风,我不过是出去了几日罢了。”
“哼!那你别喝这酒!”乾扬花佯装生气,瞪了余莫卿一眼,还作势要抢酒杯。
“别别,听闻这可是徐州运来的老窖,我还没尝过呢。”余莫卿倒没将被子往外送,一口仰尽了这杯酒。她知晓乾扬花特意从别处买来的,这次回来便有意喝这酒尝尝鲜。
“扬花,让她好好喝几杯吧,自从她及笄后,可就贪杯的很,你不让她解瘾,待会儿又要磨人……卿卿,你倒是慢点喝,不够还有。”池安见她一副急躁的模样,不禁安慰道,“对了,三爷前些时候说的去劫昆仑玉,究竟是哪里?安不安全?可还要连硕跟着,免得你应付不过来?”
余莫卿已经动着筷子夹菜,一上午的奔波她早就饿了:“不过是在清花岗,我自己就够了。”
其实说是她自己,身后总会有影卫跟着。自从她创立永平门,连硕便成了里面的头领,为了遵从原主子永夜的吩咐,他便一直担心着余莫卿的安危,所以总是派影卫在暗处跟着余莫卿。只不过余莫卿向来视他们而不见,也不强求他们都退避。
“那什么时候去?你今日还要回府不是?”池安记得今日是她的归期。
“是,待会儿就要回府了。明日做点准备,后日我便要去清花岗。”余莫卿点头,“对了,还有赈济江南水灾的事,池安,你要替我打点一下了。三爷说先派人去那边调查,暂时不能将银子一并拨下去。以他的性子,定要等到那边哭嚎一片了再赈济,且不说饿死了多少人,淹死的都不在话下,再等到他下令,江南都成了汪洋一片了。你且联系一下门内在江南的分局,先以分粮的方式救助那些灾民,但对外一律说是收成回风,免得有钱的还没饿死,没钱的也都死绝了,反正最主要的是防止被三爷听到风声。”
“好,你且放心去清花岗。你还得记得定时服药,免得被旧疾所伤,心有不快。”池安神色凝重。
“倒也不是大事,我记着呢。”余莫卿敷衍地笑了两声。
说到这旧疾,其实也不是什么病,就是在回国都过后,余莫卿发现了身上的秘密。只要恰逢每月初一,她的身体便会如废柴一般丧尽内力,并且受钻心之痛,但持续时间不长,第二日她又可以和以往无二,并且内力逐渐增加。
只是这钻心之痛实在磨人,这些年来她也在寻医问药。去年在一位江湖中人的介绍下,到得了一个方子,只要按时服用,绞痛之感便会减轻。
虽她对绞痛并无多大抱怨,她只是疑惑当年乾城之行,究竟是中毒还是怎么了?导致她受此折磨,并且久久不能根除此病。但地域有限,她让永平门调查也尚未有什么结果。不过好在初一一过她的身体便会恢复,索性也就不怎么当回事了。
吃了几口,余莫卿便歇了筷子:“行了,这接风也差不多了,今日楼里生意还算一般,你们得空就自己玩玩儿,别累着。我现在便随车回府,其余的我明日回来再说。”
“好,路上小心。”说着,池安便招呼了一个侍女进来收拾饭桌。
扬花也招招手:“卿卿,记得早些回来,明日是我的赏金日,可有好戏要看了……”
“好,我记着。”余莫卿便转身回了内厢,换了身衣服才离开。
余莫卿是朝春花楼的后门走去的,一出后院的小门,便有一辆比原先更小,更破旧的马车停在那里,车上一个车夫,旁边跟着两个骑马的侍卫。
车夫带着厚重的草帽,行了一礼:“姑娘请上车。”
余莫卿环顾四周,确保没有多余的眼线,才上了车。
一到车上,马车便行驶了起来。
余莫卿悠哉地靠在软垫上,懒懒问道:“连硕,保释书可到手了?”
其实余莫卿也不知道自己会被提前释放,可以早日归京。奈何护女院早被毁了,她也知道上没法交代。索性国都这边一有去乾城接她回京的消息,她便早早派人劫了车,将保释书夺回,再自己回府,营造自己被接回去的假象。
自然,为了瞒过三皇子等人,她只说是找了一位与余莫卿相似的痴儿,冒名顶替回府,还提前将痴儿带给三皇子看过。他倒没多心,挥挥手便同意了,余莫卿便安了心自己回府了。
“姑娘放心,在属下这儿。待会儿给大人看一眼,属下便将车驶走,不会叨扰姑娘的。”那车夫便是连硕假扮的,为了能让余莫卿早点回去,正一个劲驾车。
“侍卫呢?”余莫卿又问。
“早就增派了,今日过后便会将相府边的所有眼线铲除,换成咱们的人。日后姑娘进出府也就方便了。”连硕轻笑。
“那就好……记得回去替我准备一下去清花岗用的东西,免得我的身份被发现。”余莫卿便不再说话,靠在软垫上打起盹来。
余府门外终于传来清脆的马啸声,门口的下人着急迎了过去。
只见余府前停了两匹马,身后跟着一辆马车。
那车帘掀开,一个身穿素色纱衣的妙龄女子走下了车,她乌黑的发随意束起,腰间别着玉佩,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袱,脸上带着面纱,看不清神色。
余老爷自然也站到了门口,带着余夫人和两个女儿,还有女婿,隔着那两个侍卫,面色着急的看着这素衣女子。
只见她眼神胆怯,一手拉着车夫的衣角,不敢上前一步。
车夫好不容易推拒了余莫卿的手,上前行礼道:“参加大人。”
余老爷点头:“正是本官。”
车夫从袖中掏出了保释书,递了上去,又差了侍卫拿出纸笔:“还请大人签字画押,姑娘才得以算保释,小的也好回去交差。”
余老爷颤巍巍地接过笔,签了字。
车夫收了据条:“那小的们就不打扰大人一家团聚了。”说完便带着侍卫离开。
余老爷点头哈腰:“是是,有劳了……”
余莫卿依旧站在余府前,并不敢上前一步。
见马车一走,余老爷余夫人甚是激动,眼里立马泛了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