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宜夫人也反应过来,立马伸手轻轻抬起余莫卿行礼的双手:“免礼。贫道身份低微,还不足三小姐如此大礼。”其实早在圣武帝下旨之时,嘉宜夫人也就知道了自己的儿子被赐婚了,却还未听过余莫卿的姓名,如今一见,面上但有些欣喜,满意的点了点头。
余莫卿并没有急着收手,而且抱歉的笑了笑:“原本该是咱们进去拜会夫人的,这寒冬腊月,却让夫人出来迎接,小女实在过意不去……”
“不碍事,不碍事……”嘉宜夫人连忙道,“姑娘能来都不错了……小儿懵懂无知,以往还瞧着怎么娶得了媳妇,如今承蒙圣上洪恩,赐婚你和子文。原本贫道还急着哪家姑娘能受得了我儿,如今见了,姑娘如此彬彬有礼,又这么懂事,果真是我儿有福分呀……”
“夫人着实客气……”余莫卿才收了礼,心里倒想着,她阿娘当真是温柔可人,如此见面都能深得她心。她不禁想起若原主是在嘉宜夫人身边养大的,会是什么样一种景象?然而没有这种可是,她和傅子文都被迫无法和嘉宜夫人这般柔情似水的人待在一起。
她暗自下定决心,圣武帝根本就不是明主之选,她必要和永夜站在一边,为二皇子铺出一条路来。即便是现在,即便让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她也知道这是一时的。
“娘,这里风大,咱们进去吧,你身子不好,别受了风寒。”傅子文搀扶着嘉宜夫人,一脸担心和关爱。
余莫卿见状,暗想好在这傅子文孝顺,想来阿娘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若不是傅子文来看望她,想必她在这里独自一人,肯定寂寞冷清。她微微叹息,若不是傅子文这般陪伴,想必她肯定当场与傅子文闹翻。好吧,看着这个份上,她也就绕了傅子文一次。
跟在嘉宜夫人身后,余莫卿才走进寺庙里,只见那气魄恢宏的庙宇盖得古色古香,庄严肃穆,庙内参天古樟树比比皆是,两个大香炉傲然地挺立在大殿前方,透过隐隐隆冬枝条,可以看见缕缕青烟,宛若进入了仙境。
进到寺庙中,嘉宜夫人便将他俩带到了大殿中,只见殿内竖立着一尊金身,被花团锦簇,竖之高台,面前有几盏香炉。
嘉宜夫人也不知何时叫了人,只见金身后走出一位同位青灰姑袍的妇人,大概有些年纪,连发梢都微微发白。
“这位是敬安寺的主持五丰,承蒙她这么多年的关照,贫道才在此无所担忧。”嘉宜夫人拿出一个跪垫,放到了佛箱前,介绍了起来,“你们二人是赐婚,想来贫道也做不了主……贫道常年深居在此,你们大婚之日贫道也未必会在场,想来也是一遗憾……不过,今日你们能来敬安寺,贫道已经足够心喜了……没能看到你们大婚之时也没关系,今日主持在此,权当为你们唱诵一番证词。再说贫道常年贫寒,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又因这赐婚来得突然,贫道也来不及准备……这个……就当贫道送给三小姐的聘礼了吧……还请三小姐莫要嫌弃贫道浅薄。”只见嘉宜夫人不急不慢的从袖中拿出一块精致木盒,递给了余莫卿。
“这……”余莫卿不禁受宠若惊,一时不敢接下。
“别担心,里面的东西绝对是你想要的……”不由余莫卿分说,嘉宜夫人已经将木盒放在了余莫卿的手上,又自顾自点了两炷香,先递到了余莫卿手上,面色轻柔,两眼带笑的看向她,“……其实贫道也不太了解三小姐,只是我儿早年丧父,贫道又被安排在这偏僻处,对家的感觉想必也不太重。但三小姐放心,我儿虽尚有缺点,但他一定会对你好的。还望你们好好培养感情,才能过好日子。所以三小姐,贫道还请你包容我儿的缺憾,且行且惜,勿要嫌他烦躁或冷漠。”
余莫卿看得出来,嘉宜夫人对傅子文很是关爱,却也对她很是放心,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她不禁心生喜悦,她的阿娘当真是个不错的女子,不仅令她有些好奇,她和金珂在暗阁之前是怎么认识的,想必那也是一场不错的风花雪月吧。只不过她现在却青灯古佛相伴,也许久没有见过金珂,想必刚才那一面,她心中自然波澜起伏了吧,大概也在猜测余莫卿的身份。只不过这个秘密,只有等到合适的时候余莫卿才能告诉他们了。
余莫卿神色自若,既收下了木盒,又轻轻点了头:“好,夫人,小女会尽力所为。”
嘉宜夫人一听余莫卿说出这份承诺,不禁更加喜悦,满意的点了点头:“三小姐当真是善解人意,又一表人才,是我儿之福。”
然而这话听在傅子文耳里却不是这么回事。他不屑看了余莫卿一眼,心想她在发什么主意。
余莫卿被傅子文盯得后背发凉,不禁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别太高估自己,你以为我在看你?”傅子文语气中尽是不屑。
“切,”余莫卿同样回了他一个白眼,“你自然不敢看我……像你这样的人,你以为我稀罕?”
“呵,余莫卿,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那狂妄的性子,你以为我愿意娶你呀……”傅子文反驳道。
“是是,你不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有本事,你抗旨啊?呵呵,睁眼说瞎话,也不知道蛋疼?”余莫卿小声嘀咕着。
“你!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满嘴粗话,真不知道我娘竟然能看上你?呵……”傅子文捏了捏拳头。
“呵,不好意思,你娘亲就是喜欢我,怎么样,你打我呀?”余莫卿不怀好意的看向傅子文,还不忘眨了眨眼,挑衅这个处处看不顺眼的男人。
傅子文立马气结,瞪着余莫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嘉宜夫人并没有这两人的拌嘴,接着将另一炷香递到了傅子文手里:“贫道一直以来很是内疚,没有能过多照顾你,便来到了这个荒山野岭之地。你常年征战,身上不是旧伤就是心伤,贫道实在内疚,却也无能无力,即便时常为你祈福……以往你总告诉贫道你不愿成婚,只怕叨扰了别人,也苦了自己。不过现在不同,圣上洪恩,才会赐婚。你和三小姐成婚过后,就是有家室的人,不能再任性下去了。你要懂得爱护你的妻子,不要总冷着一张脸,给她脸色。”
“娘……她……”傅子文纳闷,他娘亲不是向来护短的吗?怎么这会儿尽把胳膊肘往外拐?
“你若真有心,就该负起责任来,不管你和三小姐是真情假意,既然已经接旨,就莫要始乱终弃……这样,也好让贫道安度晚年,好对相爷和夫人有个交代……”嘉宜夫人对傅子文又叮嘱了一番。
傅子文眼神有些古怪,疑惑母亲今日的反常。但是他向来不敢谋逆母亲的意思,上下看了下嘉宜夫人,无奈点了点头:“儿子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