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过这妖孽,余莫卿扯了扯嘴角,又一把甩开了永夜的手,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我还有收拾东西呢,你自便。”
永夜向来把相府就当自己的第一庄,自顾自跟在余莫卿身后进了房间,边问道:“不过卿儿……为何想要去祠堂?难道和刚才那两个黑衣人的目的有关?”
“嗯。”余莫卿淡淡答道,边进了房间,边将房门关了起来,以免再有什么人偷听。又转身将永夜的袖子一拉,带他往里面走,待坐了下来,才低声道:“之前邱明山只跟我说了身世的大概,也没仔细透露暗阁的其余事项,直到我差不多将暗阁的事宜熟悉了一下,邱明山让我尽快回府找一下我爹爹。爹爹告诉我金珂确实在将我送到余府时,还暗中转移了一部分暗阁的薄本和密令,就被我爹爹藏在了余氏祠堂里。所以我想趁着大婚前将事情都熟悉一边,便打算明日去一趟祠堂。”说着,余莫卿顺便倒了水递到永夜面前。
“那今晚的黑衣人也是和这次的祠堂有关?”永夜接过茶杯,并没有直接喝一口。
“差不多吧。爹爹在祠堂下面设了机关,为了避免他人发现这些机关复杂,所以便留了一张设防图。刚才是拿给我看了,反正我记忆力不错,便没想过要将那设防图带出了,谁料就遇到这两个黑衣人了。想来,是什么风声走漏了。”余莫卿神色一冷,按她的安排,相府的守卫并不简单,而这群人能大胆来去,想来是真的吃准了暗阁背后的秘密了。
“是否与那日假扮副主的那群人有什么关联?”永夜神色一凝,“那日离开暗阁,我派人去查了查,那群假扮之人貌似就是暗阁之人。”
“是暗阁之人?”余莫卿抬眸,眼中倒没有什么惊愕,反而是预料之中。
“嗯,他们除了中毒而死,身上的东西无一不是证明他们是暗阁之人,只不过就是他们死得蹊跷,没能问出他们到底是谁派来的了。”永夜抿了一口茶水,“不过,你才接任暗阁,暗阁之中就已经有内鬼想要对你下手?”
“不是我接任之时……恐怕是很早就有内鬼了。”余莫卿摇摇头,神色偏冷,“我接任那日,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怎么了?”看得出余莫卿发现的事情不是一般重要,永夜聚精凝神准备听她解释。
“接任之时,有一位自称暗阁副使魏承德的人,我无意发现他的手臂上有噬心散反噬的迹象,立马想到柳宗真之死,便顺便打听了一下魏承德的来历。未料到,他竟曾是惠妃身边的宦官,而邱明山却也只知道他早年就在金珂身边,其余的话并不被人知晓。”余莫卿暗叹众人能力有限,知晓的东西也就更少。
“所以说,魏承德便是毒害柳老的背后凶手?”永夜眼神微怒,毕竟他们查了很久这件事,宫里的阿若娜尚且没有回复。
“有可能,但我们没有证据,无法证明这些。”余莫卿也很无奈。
“证据……”永夜轻叹。
“除此之外,魏承德竟和三皇子还有联系,这些都是我不知道的。而最令我惊奇的是……暗阁地牢里竟关着丁大。”余莫卿倒不止关注柳宗真一件事,又想起了地牢所见。
“丁大?”永夜眼神一闪,“他还活着?”当年他确实答应帮宋幕逃生,所以也没管丁大那个负心汉的下落,毕竟有罪证书才是最重要,他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个人,没想到他竟被关在暗阁里?
“未必还活着……”余莫卿摇头,“就在我接任的前两日,丁大应该是被魏承德带走了,下落不明,生死也不明。我尚未猜出魏承德的目的,所以便没有声张了。”
“竟然会有这种事?”永夜微微惊讶,“难怪我一再派人,却什么都没有查到。原来是暗阁中人。”
“嗯……自金珂统领暗阁,便是训练门徒行事诡异之法,教他们如何骗过众人双眼。而且他们武功大多出神入化,与常人相差甚远,所以更不易被发现。”余莫卿心中暗叹,也是那个死老头有本事,带出这么多人才,却有几个心思不轨的,还将这些手法用在了她的身上,真是冤冤相报。虽然她佩服这死老头的才智,但是这些才智造成的结果降临在她身上,这心里还真是不好受。
“那那群假扮副主之人……”永夜仿佛也猜到了谁是幕后之人。
“想来应该就是魏承德了。即便不知这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惠妃或是谁……暗阁之中除了邱明山和魏承德最先知晓我接任的消息,想必再也没别的人能这么快迅速得到消息了。而且还是调动内部的人对我围追堵截,想来也是吃准了我毫无防备。他大抵也没想到我早见过邱明山,并且还知晓了当年的一切。”余莫卿感觉讲得有些口干舌燥,便大口喝了一杯茶,继续感慨,“说实在话,我现在才感觉到什么是四面楚歌。”
“看来卿儿最近烦恼的很多。”见余莫卿喝不够,永夜替她又倒了一杯茶。
“魏承德的事都还算小,暗阁的事务也还没到那么忙的时候……我原先没太在意,白日里回春花楼,和池安统计了一下,才知道春花楼丢失了很多密令。”余莫卿顿时面色一沉。
“丢了?”永夜知道春花楼是汇聚国都各类消息的地方,想来这些密令也不简单。
“这些密令,很大一部分是事关大昭朝堂政举的,很多都与大昭百姓息息相关。我尚且查不到这些密令踪迹,只是暂且派人前去追回,也不知道能弥补多少。”余莫卿淡淡说出口,却无不是对自责。
“是什么人能进入到了春花楼内部?”永夜立马思考起来。
“我猜测的,应该是三皇子命丽姐做的。毕竟除了他,只有我和池安能自由出入春花楼的库房。”余莫卿无奈的晃了晃眼前的茶杯,“阿夜,我一直怀疑……”
“怀疑什么?”见余莫卿有些不确信的模样,永夜鼓励她继续说出来,“卿儿,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就说出来,兴许我能帮你。”
余莫卿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下思绪,幽幽说道:“太子谋逆,以我开刀,这些我都尚且能接受,毕竟皇权夺位,这在任何一个王朝都不为奇。可是……我没办法想到,一个人为何要背叛他的国家,为何要勾结外邦,再来祸及自己的国家……”
“卿儿的意思是,三皇子他……”永夜也不太敢这件事。
“我不确定……可是又……不得不这般猜测……”余莫卿咬了咬唇,“之前是你知道我心烦意乱,所以让连硕提前为我打理了春花楼不是?我才知道,春花楼的密令早在三年前就在不断亏空,其中也不乏太子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所储备的消息,这些消息说小不小,不大也不大,但是一旦被人利用,后果却难以想象。而就在我接任暗阁之前,连硕就已经告诉我,三皇子以我的身份,不仅深入我手下的永平门,并且调用了一大笔资金和门徒,让他们前去流安为他办事……我回忆起当初去清花岗拦截流安使者。我原以为拿到昆仑玉便可以就此为止,然后借那几个玉片嫁祸了太子。但是现在细想之下,反倒觉得三皇子当初根本就没有为太子处理昆仑玉的祸端的意思,分明是让我拿到昆仑玉,或者是说就是那几个玉片,将消息传达到他的手上。”
“按卿儿所想,那三皇子的确是有可能勾结了外邦?”永夜也有些不可置信,毕竟皇位之争何必牵扯到外邦。
“我也很奇怪,也不愿相信这件事……所以我还在派人调查三皇子,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了……我才发现三年来,我从未了解过他。他就像是一个黑暗的刺猬,不经意间就会给人致命一击吧。”余莫卿眼神浑浊,想起从初见三皇子之时就对这个阴阳怪调的男人没什么好感,又在假扮秋棠的时候被三皇子时不时试探,包括当初的那一巴掌,都令她浑身都不舒服。三皇子的诡谲和隐瞒,才是对他们最大的伤害。她更有些难受,她为何没有早点发现这些。大抵当一个人心中有了顾虑,真的会心软和感伤吧。
“卿儿,你已经够勇敢了,不要因为一时的没有解决而心烦意乱,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调整心态,放松,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过错,咱们还有机会弥补,不是吗?”永夜不禁伸手抚了抚余莫卿的额头,安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