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真的忘记了什么?
那又是什么,她忘记了什么?而她还能忘记什么?又或是原主,又忘记了什么?
是重要的记忆吗?怎么会感应这般强烈?强烈到让她以为自己已经和原主合为一体。
可是这明明是原主的身体,而她不过是一缕原本该成为黄泉之下的魂魄不是?要说楚世昌推原主下水那一刻不正是她穿越而来的时候吗,那她的记忆又能从何寻起?
可是猛的一瞬间,一个人影的画面从眼前忽闪而过,耳边隐约有个声音传来。
“喂,你叫什么名字,爬那么高做什么?”
“你……是进宫陪读吗?”
“你明明姓余,为何要骗我?”
“那,你……以后还会来找我吗?”
“你还说自个儿会水,这般柔弱的身子,以后又能受谁照拂?”
“小不点,说到底,你还是等着我来救你呢?”
余莫卿心跳突然加剧,眼前一阵恍惚,猛然甩了甩脑袋,这是谁的声音?气息如此孱弱,却听来犹如清溪润耳,带着一丝少年气的暗哑,怎么会这么熟悉?
还有,这是谁的记忆?原主的吗?为什么她现在觉得这些事似曾相识?甚至比她现在坐在这里还要感同身受?仿佛那溺水时的窒息感就在眼前,怎么这般令人心口一紧?
突然,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巨大的水花,快要淹没她的双眼时,却有黑衣人立马出现在一旁,用力摁住了她的脑袋,硬是让她的头无法在水中抬起,根本无从反抗。大口的湖水灌入口中,窒息的感觉仿佛历历在目,同时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感在全身遍布。
“额……”
头疼欲裂,余莫卿倒抽了一口气,一手扶桌,一手摁住了好似要炸裂般的额间。
“你……余莫卿,你怎么了?”见到余莫卿突然失控的场面,傅子文也是有点紧张,暗想怎么自己提及这事竟令这丫头这般慌神,难道是自己说的对她打击太大?微皱了下眉头,忍不住摸了摸余莫卿额头,“没发热呀……你……没事吧?”
“除了你,又有谁能救我?”余莫卿有些不适应地轻喘起来,还是不忘继续问傅子文。
“是……”傅子文原本见余莫卿不适,却猛然想起自己的承诺,刚到嘴边的话又立马咽了回去,“你也算坠了两次湖的人,自然想不起……即便我说了是谁,也无异于你,况且……我答应过不能将此事告诉任何人,你还是继续记着,就是我救了你……你也别将此事太放在心上了,就当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些以往的经历也算过去了……”
傅子文说完话,又怕余莫卿还陷入过去一些不好的记忆里,趁余莫卿发愣的时候,正探着她额头的手也收了回来,赶紧端起了面前的酒杯,用眼神示意一旁的下人快些开始敬宾客的事宜,好让余莫卿分分心来继续应对这场婚礼。
“究竟是谁,竟能令你守口如瓶?”余莫卿继续喃喃,原本清亮的眸子愈渐浑浊。她竟从未想过,她来到异世之时,真的是她被楚世昌推下水那一刻吗?可那些忽闪而过的记忆,分明是她仿佛亲自看到过一般。
为何?为何会这样?
难道她真的是因为坠湖而忘了,而那部分记忆竟全部是她自己的?
“喂,你说的当真?”见傅子文有逃避的意思,余莫卿又拉了下傅子文刚准备敬酒而拖动的衣袖,并且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我就一句话,你欠别人的,可以算在我头上。但那人是谁,我无可奉告。”傅子文看了余莫卿一眼,眼神毫无波澜,清冷的表情已经透露出他的拒绝,又压低了些声音,“喂,让你别放在心上了,早多少年前的旧事了,你就算不知道,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你可别忘了你在敬安寺回来之时与我说的,你不是还说以眼前事为重,其余的都是过眼云烟吗?之前不是还来说教我,怎么现在自己却乱了马脚?难道猎场上那个言辞犀利之人,只是头披了狼皮的羊?”
余莫卿咬了咬唇,又被现实拉了回来,的确,她又何苦纠结于这些?不管她从何时穿越而来,太子陷害她,意欲铲除她照样会发生不是?她在护女院被冯淑媛碾压也同样躲不过不是?一切必然总会指向同一个地点,她又何必关心她丢失的那段记忆?即便想起来了,又与她如今面临的事有何干系?
思及此,余莫卿仿佛轻松了许多,免不住轻叹了口气,抓着傅子文衣袖的手有些无力垂下,连眸色也黯淡了不少。
却不想纤手被猛的反握住,余莫卿抬眸,给了傅子文一个疑惑的眼神。
“你若不舒服,待会儿将酒敬完了便回去休息吧。放心,我虽不喜你,倒也不会随意欺辱你,今夜谁都不会踏入你房内,你且安心休息……但前提是,这会儿你可别砸了场子……”傅子文抿唇,一脸不耐烦模样。
余莫卿见周边的奴仆已经在走去席间,正挨个儿引导着宾客往主位这边走来,一想起这敬酒确实重要,倒不能跌了将军府的面子。好歹这场戏是她自己接下来的,岂有不演完的到底。
随即恢复了脸色,余莫卿勾了勾嘴角,“放心,我奉陪到底。”
傅子文又示意了一旁几分眼色,喜婆立马上前高声喊到:“宾客起,新人敬!”
喜婆话音刚落,便有人争先抢后迎了过来,准备与这一对新人好好喝上一杯。
当然这将军府也不是办事粗糙之地,毕竟接的是圣旨,这礼数的安排倒也合理。总归是将宾客中占重的朝廷官员往前排了排,又以尊卑次序让众人以三四个人不等的组合一并到主位前面来,再让傅子文与他们互相奉承几句,倒也不失将军府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