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小点声,这可是秘密……”
“什么秘密?快和咱们说说!”
“听闻将军夫人于大婚当日带出了宫内私符,调动城内驿员,于城内发动骚乱,欲意谋反!结果被人密报揭发,第二日一早变被抓进了宫里,如今送进了天牢看押呢!”
“啊?怎么会这样?夫人当初大破太子谋逆一事,如今怎敢做出此等事?只怕是编造出来糊弄人的吧?”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其实宫里也没个准话。只当是留了些时日搜查证据,说一经查除,立即处以死罪!”
“死罪?可也不过是一记私符,也没谋害什么,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止呢!听闻之前太子之事实则为将军夫人杜篡,自己欲意谋逆,借此嫁祸太子而已。而后重返国都,又借赐婚为由,盗取宫内之物,残杀国都城内防卫,对皇城不利啊……”
“当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
“那如今这证据搜到哪一步了?丞相府和将军府可有动静?”
“这个嘛……听说证据尚且棘手,将军夫人年少轻狂,背后势力昌盛,要查的太多,宫里都忙不过来,又不肯交由刑部处理,所以还是没个盼头的事……丞相府也算急得很,想来丞相爱女几度被判,丞相大人头发要白光了吧。将军府的话,听闻夫人入牢,其罪波及甚广,大将军虽一直尽忠职守,却也受牵连,如今正被调查着呢。你们可没见到昨日,宫里又派人搜了遍将军府,那仗势,就将军夫人已被定罪,都快诛连九族了!”
“竟这么厉害?当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可不是嘛?就只是宫里还没消息,说夫人只被禁足天牢,说不准早就……”说话的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只不过没透露出来……如今就差一点风吹草动,就该连根拔起了!”
“啧啧,没想到将军夫人竟是这般大胆?竟敢危及到宫里……”
“可不是嘛,如今上下为难,当真是不知道结果如何了。”
“唉,要说这将军夫人也未曾对咱们做过什么坏事,如今也算是前途落没咯……”
“就是啊……”
寥寥话语渐渐淹没在吵杂的茶楼里,成为角落里微不足道的喧哗,并未影响到如今身处在皇城内心中焦灼的人。
此时此刻,阴冷潮湿的天牢里遍布昏暗,偶尔有森冷的阴风刮过,令看守的侍卫们也为之一振,甩了甩瑟瑟发抖的身体,又继续举着长枪看守。
越往里走,天牢特有的阴沉和湿冷更加明显,而几处牢房内古怪的犯人不时发出令人作呕的声音,也更令人倍感森冷。
几个牢头正聚在一块方桌前,桌上饭菜酒水纷纷碰撞,一时叮铃作响,巡酒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划拳哄笑,原本低沉阴闷的天牢里充斥着欢笑和糜烂。而牢房中原本就心性成魔的犯人们受到气息的鼓舞,纷纷振臂欢呼,同时爆发出污言秽语,令人更加作呕。
然而这些糜烂的气息并没有完全弥漫,天牢最拐角的一处牢房里,坚硬的牢门被栓上了沉重的枷锁,只见栅栏后一个身穿囚服的披头散发的女子,静静靠在身后的草堆上,尽管囚牢上方还不断渗出点点滴滴的液体,女子依旧旁若无人的闭着双眼,面色很是清闲。
上一次女子来到天牢还历历在目,猖狂的阶下囚被她用狠毒的手段对待,如今她被抓天牢,倒已是另一番景象。
突然,牢门上的枷锁猛得被打开,一碗饭被人粗鲁地推了进来。
“臭娘们!起来吃饭!奶奶的死人样!晦气!”
谩骂声戛然而止,随即枷锁又被猛的关上,牢门又被坚硬的铁栅栏所阻挡,仿佛从来没有过痕迹一般。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愈渐远离,女子才缓缓睁开了双眼,微弱的光线打在牢房里,隐隐看到女子脸上有些许泥垢和伤痕,然而这些并没有干扰到女子,只见她缓缓起身,走过去端起了那碗饭。
单调腐烂的饭菜散发着恶臭味,女子脸上丝毫没有厌恶之情,只是用筷子在里面搅动了一下,眼神很是镇定。
过了一会儿,女子瞳孔微缩,笔直的筷子碰到了一处阻拦。女子一把倒下碗里的饭菜,筷子的末端上插上了一块肉色米团。
米团裂开,女子挑出了一张纸条,立马将纸条打开,只见上面写着,
“龙体抱恙,道士入宫,容雍未变,芳华即燃。”
女子收回视线,将纸条撕成了细小的微末,撒到了地上的饭菜上,便重新坐回了草堆上,静静地靠着,又重新闭上了双眼。
不多时,细碎的啮齿声渐渐放大,几个蜷缩的绒团慢慢靠近了那堆泼洒的饭菜,伴着肮脏的泥土水渍,啮齿纷纷摩擦而上,将这些无法吞咽的食物一一消化在五脏六腑。
与此同时,雍容华贵的容雍宫内,一身穿大红宫装的女子正在大发雷霆,宽大的袖袍正不断在桌子陈台上扫过,将内殿里无数陈设统统挥向地上。清脆的响声像是野兽的嘶吼,吓得周围的宫女个个跪在地上,完全不知所措。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宫女们纷纷颤声相劝,唯恐眼前的女人会将怒气撒在她们身上。
女人双目赤红,细长的眉峰紧紧拢聚,袖口紧握的手一直未曾松开,眼见跪在地上的宫女间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猛的将那宫女的衣领一握,颤抖的声音里带着气焰,分明是要将人点着,“是不是你?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