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言辞犀利,咄咄逼人,满眼都是恨意,原本想逼近余莫卿施加压力,可是偏偏脚下坚稳如石,依旧与余莫卿保持了一段距离。
“娘娘为何要自欺欺人?”余莫卿并没有因惠妃表露的威胁而退缩,眼中一片冷然,仿佛已经看透惠妃最后的伪装,丝毫不给惠妃留几分颜面。
“自欺欺人?”惠妃冷眼横去,根本就不满意余莫卿的说辞,“本宫说错了吗?若不是你从中插手,本宫该做的早就做完了,还轮得到你来反咬本宫一口?呵呵,毁了宫中的财路,还赔了太子半条命,难道这也要算在本宫头上?”
“看来娘娘怕是忘了,连这见解都偏颇了……太子无恶不作,以一城百姓性命做代价,实属残暴,圣上纵容有度,可偏偏殿下猎场上行刺圣上,此等罪行,恐怕就算给殿下十条命,也难挽回吧?可是仔细想想,殿下虽娇纵轻狂,若没有人为殿下掌控全局,有人为其撑腰,殿下又怎能不顾及后患,如此厚颜无耻?纵观宫中,恐怕也只有娘娘在殿下身后主谋,才能让殿下后顾无忧,以便施以暴虐吧?如此来说,娘娘就不应该负责了吗?再者,娘娘给自己铺的后路可不比殿下少,毕竟宋幕这几年与太子的来往信件以及那地下钱庄的凭证,可统统都是在容雍宫中发现的呀?娘娘再怎么逃避推卸,怎么说也难逃共犯一罪吧?娘娘口口声声说是为圣上筹谋集税,可是为何是利用无辜的生命?那些卖入春花楼的姑娘,那些丁山村无法孕育的后代,拿着喝了下毒过后的水源的乾城百姓,难道就该让自己的性命变成娘娘和殿下手中的暴利吗?娘娘虽说圣上知晓娘娘所为,知晓这些钱财开路并不光明,可是娘娘又真正公开过那些背着圣上所做的暴行吗?就连臣女的性命在娘娘眼里都是蝼蚁般的存在,都能拿来随意处置,娘娘恐怕也未曾向圣上坦白过吧?”看着惠妃猖狂的脸庞,余莫卿想起了太子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庞,同样娇纵华贵的表面,却总隐瞒起那一颗腐朽恶毒的心。
惠妃仿佛是被戳中死穴,眼中闪过一丝惶恐,素手捏紧了衣袖,却又在看到余莫卿眼中的气愤而松了开来,她眼中又恢复了不屑,细长眉峰微微挑起,一派戏谑,“呵,余莫卿,那你呢?你就什么都向圣上坦白了吗?你口口声声说本宫和太子犯罪不堪,用计之深,残虐暴行,那你呢?你手上难道就不曾沾染过鲜血?护女院的大火,东卫阁前去追捕你的人,丁山村的村头和祠堂之人,难道就未曾遭到你的毒手?还有你极力想要隐瞒的,在那些徒留之地所发生过的,难道就不怕本宫全部抖出来?还有啊,你以为本宫会相信猎场上太子行刺之事?太子受本宫多年教养,从未犯过惹恼圣上的事,为何,为何偏偏是你这个贱人跟来的时候就出了事?你可别当本宫是傻子,当真什么都不知晓?呵呵,你摸着良心想想,咱们可是彼此彼此呀……”
看着惠妃得意的模样,余莫卿知道她暗指的是什么,的确她从护女院逃回国都途中所发生的那些事从来就不是一帆风顺的。她纵火而逃,顶替秋棠回都,又手刃了丁氏祠堂之人,手中何曾干净?再者,三年来为三皇子所用,她触及的也未必是多正道。况且猎场之上她设计太子行刺,如今再掉包引诱惠妃纵火,哪一样又曾向谁坦白过?
“那是他们活该,”余莫卿面色不改,冷冷回了一句,“娘娘,臣女又不是圣人,那些人受娘娘之令取臣女性命,难道臣女要坐以待毙?娘娘一再打压臣女,陷害臣女,目的不过隐瞒那些罪行……可是娘娘又说了,圣上并不是不知道娘娘在背后所做之事,所以就算娘娘败露,殿下被贬,也不过是预料之中。娘娘本可以撒手不管的,可是……可几次三番,娘娘派人下毒刺杀,甚至阻挠臣女接任暗阁……”
“那就对了啊,”惠妃迅速打断余莫卿,满眼讽刺,“连你个贱人都知道反手为击,难道要让本宫在宫中等死?本宫已经够好心了,都未曾计较太子被贬之事,可是偏偏是你从中作梗非要追查到底,正是你威胁到了本宫,本宫难道不该除你而后快?圣上原本的意思就是让你收敛锋芒,你呢?当真以为给了自己一点赏赐便以为自己得道升天,还想呼风唤雨?若是那一日真将所有的事都公布于众,到时候丢的是皇家的脸面,是圣上的威严,你有本事来弥补吗?你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还真以为圣上有多器重你?”
余莫卿知道惠妃是在打马虎眼,想要曲解她的意思,可是她又怎会留给惠妃反抗的机会。她确实知晓圣武帝并不愿意相信她,甚至是相信任何人,可是从太子谋逆至今,她觉得圣上对她虽说不上有多器重,但也不至于看轻。她知晓惠妃的目的不过是混淆视听,想要利用圣上的威严打压她,可是惠妃低估她是真,而她偏偏也不是听命皇权之人。
“可惜了娘娘,要杀你的并不是臣女。”余莫卿冷眼以对,她并不介意将真相告诉惠妃,她要让惠妃知道,她已经无法自欺欺人。不管她如何辩解,如何指责余莫卿,可是到最后来决定她的命运的,终究只是朝堂主位上那身着龙袍之人。
她并不畏惧惠妃突如其来的恐吓,“臣女知晓,娘娘所做一切兴许于娘娘是利,于皇家是利。可惜,是娘娘胆大包天,前有私自毁坏后宫殿阁之过,又牵扯陷害后妃皇嗣之事,圣上何曾不怀疑到娘娘头上……”
“你胡说!就是你这个贱人!”惠妃仿佛是触电般反应,迅速打断余莫卿的话,甚至举起手直指余莫卿,满眼愤恨,“你给本宫闭嘴!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