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荡的流苏从眼前撤离,众人的视线几乎同一视线定格在那张脸庞上,眉山如月,双瞳剪水,鼻翼高翘,朱唇榴齿,粉面桃脸,乌发黛丽,好一张清艳之容,虽不是艳国万芳,却也是卓越之姿,不似蛮人的豪放,更不似小家碧玉的委婉。
和众人的惊愕相同,突河也没想到余莫卿会这般肆意爽快,一举摘下了礼帽和面前的流苏,大大方方将面容露了出来。
众人只见那红衣翩翩,纤细的身影已经站起,语气是不加修饰的坚定,“但请国主下令。”
为了不让他人难堪,余莫卿知道并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毕竟这一众人等看着,话都传进耳朵的,不是说给她听的又是来暗示哪个?扎哈的下马威还没给够,这些人也指不定在为哪个鼻孔里出气,她该受也得受,不该受也得受,左右都是要受些脸色,倒不如自己先接下这一巴掌,总不至于再落下骂名。她原本是极为担心被突蒙认出模样的,但想想那日也是蓬头垢面,今日出行前她亦是将妆容一添再添,生怕被发现不妥的地方,好在这群五大粗的流安人对大昭根本一无所知,尚且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们也不至于怀疑到派个人再去大昭调查公主的容貌不是?
所以只要表现出她的公主气势和稳重来,再适时地伏小做低,这些人就更不会发现破绽了。她禁不住暗叹一声,前世她身为杀手伪装都是不再话下,如今就假扮一次公主还要小心翼翼,当真是不符合她以往的做派。
而突河却是眼中一黯,握紧的拳头仍旧是带着不满,隐忍的脸庞虽看不出太大变化,但担忧是不言而喻的,“公主……是想好了?”
“摄政王及诸位大臣也是为社稷着想,妾身薄面,该为国主分忧才是。”余莫卿答道,随即目光一凝,瞬时扫向座下,“今日的席面是国主盛情款待的,和亲之喜,两国之和,也是百姓想看到的。本宫贵为大昭公主,但嫁入流安,必是带着诚心诚意来的,若有人不服,大可将本宫遣回大昭,永不入境!但既已接纳本宫,就必定以本宫为尊。既承盛名,必负其责,更何况是为主分忧,为国效力。国主一片慈心,妾身羞愧罢了……恭请国主下令,免得闲话太多,污了国主的耳朵。”
虽是恳求,但却并无恳求之意,突河已经明白余莫卿的意思,只能点了点头。待他素手一挥,刚才过来的那一行宫人的脸色更是惨白了许多,还有两个实在受不住,腿下一软。可奈何立马走过几个侍卫,将这二人连忙搀扶起来,硬是安排在这一行人中,完全不让离开。
余莫卿早已察觉他们的异常,惶恐的眼神和惨白的肤色,却根本不敢反抗不敢发出任何嘶吼,要么是被威胁得无可奈何,要么就是被毒哑了根本无法开口。
“新妇礼,恭神灵,主大婚,策犬奴,献祭!”拖长了尾音的礼官再一次高声呼道,手里立马举起一块令牌似的的物什,向空中抛去。随即这令牌落下,那礼官朝着御座行礼,“禀国主,十二赤血容光照,大吉也,正是对应这十二个犬奴的命盘,还请皇妃速速动手,免得耽误了神灵享用。”
余莫卿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知所云,袖口的手禁不住掐了自己一下,生怕错过了耳边的话语,这礼官究竟什么意思?
未等她细想,她一旁又走近一个礼官模样的人,向她伸了伸手,是让她走下御座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