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河好似料到余莫卿的疑惑,神色敛了敛,“原本想着今日成婚,公主便已是皇妃,在宫中也算方便,如今婚礼不成,想来对公主已是不敬……”
“是这个呀,”余莫卿还以为突河要说什么紧要的,她摇了摇头,“无碍,左右都是要嫁给国主,现在便当提前适应宫中生活吧……”
“不是……”突河却打断了她的话,又觉自己太过冲动,开始结结巴巴道,“不……不是……本汗的意思是……原本公主为妃,身份自然尊上,如今婚期一延,公主在宫中恐怕多有不便,虽说公主安危并不用担心,凝晖宫自然也归公主所用,只是皇城之大,本汗还是担心公主……受了委屈……”
“委屈啊……”余莫卿大脑快去运转起来,突河这意思,是为了提醒自己什么吗?
是什么样的委屈?
是祭礼前扎哈的下马威和咄咄逼人?是大殿内群臣的偏见和跟风夺势?是献祭的残酷给予的震慑还是压迫感?
她倒不是怕这些算什么委屈,只是站在大昭的立场,站着她如今的身份赋予的立场,这些都是用来针对她的。但她更惊奇的是,突河竟能感知到这种扑面而来的委屈和压力?
她盯着那张少年的面孔,局促和紧张隐隐约约,更多的是一种青涩的迟钝,既不敢逾越雷池,亦不敢矫揉造作更甚引来厌恶,这种感受她只在另一个少年的脸上看过。
在那一场梦里。
在少年六皇子的脸上。
“有国主护佑,想来妾身也不会受什么委屈呢……”余莫卿抬眸,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像是一朵讨好的花瓣,不惜娇艳向他人展示最温柔的一面。
可是在突河看不到的地方,她眼中精明的寒光几乎可以碾碎任何一粒沙子。她并不在意这少年真心与否,她需要的是这位少年所拥有的力量,足以同时牵制邢天耀和扎哈两个人的力量。但在此之前,她需要了解这位少年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自……自然……”突河原本是欢喜的,至少余莫卿的话令他有些自满,只不过太过谨慎的心早已被一些权势的交叠而阻拦,他掩饰着自己的紧张,又拉过余莫卿的手,“只……只是……”
“国主……怎么了?”余莫卿柔声问道。
突河看向余莫卿,抓着她的手却紧了紧,眼神很是坚定,“本汗……本汗定当尽全力保护公主……”
余莫卿原本以为这少年至少会多说几句安慰话,又或是多顾虑些什么给她透露些流安的局势什么的,倒没想到突河的忍耐力也是不小,根本没那么容易突破,这会儿大抵也不过是将她当做柔弱安慰这几句罢了,若要往深处走,想他再说些自己的打算安排什么的,恐怕是问不出来了。换而言之,也不知这凝晖宫是不是如突河所说那般安全,谁知道这周围又有没有眼线什么的,所以不排除突河早有察觉,对他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放下警惕。
余莫卿知道现在也不是急的时候,言多必失,如果多留突河也不是什么良策,便想着找理由让他离开,谁知突河一转身盯着喜桌上,却没有要走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