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仲话落,不仅是在场的文武百官,连那些刚刚受封的举人们一下子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这一番话,基本上就像是在明着说“这事是我干的”。
只有太尉林煜在这一片沉默着上前一步,朗声道:“臣恐京城防卫有隙,这就前去查看。”
说完,也不管秦献那发黑的脸色,转身便走出了大殿。
这下,连那些已经准备好斥责聂仲的官员,也变得踌躇不前。
看他们的态度,很显然就是在告诉在场的所有人——“我们是一伙的。”
与没什么实权,仅仅是为了展现秦家皇室威仪所设的左相相比,右相和太尉才是这朝堂之上真正拥有话语权的人物。而经过他们这么多年的经营,加上秦献本人本身就不太理会朝政,这整个澜沧朝堂上下都是这两人的亲信也不为过。
也正是因此,同样的疑问在在场几乎所有官员的心里产生——这是要造反吗?如果要造反的话,自己应该站在哪边?
现在的满朝百官,就像是蒙着眼睛站在悬崖边上,一边是飞黄腾达,一边是万丈深渊。
谁也不敢迈出这第一步。
秦献手撑着脑袋,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聂仲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就那么地面对着站着。还是左相秦延先跨出一步,指着这位右相怒道:“聂仲,你想干什么!想要造反吗!”
“秦大人何出此言?”聂仲瞟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回应道,“京城受袭,那当然要优先保证陛下的圣体才是。”
随后,他又突然提高了声调,喝道:“你让陛下置于险境,我看你才是想要造反!”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又是一声爆炸声在沧澜殿的头顶上炸响。
轰!
聂仲修为本就比秦延要高上一截,这一番怒喝之下,加上空中接连不断传来的爆炸,竟是让秦延的心中一慌,猛地吸了一口气,朝后退了半步。
若不是从旁边伸出来一张手掌贴在他的后背,他恐怕得一下摔倒在地上。
转过头去,才发现是秦献伸的手。
“就一人了,继续开榜。”像是完全没有在意聂仲的冒犯一般,秦献甩了甩手说道。
有皇帝在自己身后,秦延也有了底气,像是为了显示出气势一般,微微仰着头,对着聂仲高声道:“听到了吗,继续开榜!”
聂仲却是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静静地看着秦献。
他的无视让秦延恼羞成怒。
原本在朝堂之上,那些文武官员就对秦延不太尊敬,原因也很简单——作为澜沧的左相,他不仅是个灵修,而且修为仅有结丹五阶。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他苦读兵书,希望能在战场上扬名立万,但是即便他屡战屡胜,一旦在朝堂上有什么意见分歧,那些官员都会更加偏向于聂仲和林煜。
“把诏令交出来!”他一边说着,伸手便要去抢聂仲手里的诏令。
聂仲依旧没有理会他的动作。就在他手将要触及诏令时,他见到眼前的虚空中突然泛起一片波纹,一柄明晃晃的短剑凭空出现,刺向他的喉咙。
“有刺——”
眼见着喉咙就要被切开,他的呼喊才发出一半,就听得“锵”地一声金铁交击之响,秦延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将刺来的短剑弹开。
待看清眼前人相貌之后,秦延惊喜道:“穆状元!”
此人便是在此次武恩科中拔得头筹的武状元,名为穆风,煅骨四阶。
而那名手持短剑的袭击者,则是身着一声白色长袍,一头雪白的长发垂至小腿处,俊美的面庞上,是一双如古井无波的双眸——正是狐妖流苏。
“穆状元!他们要造反,快阻止他们!”秦延急忙喊道。
那穆风则是点了点头,握紧了拳头,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今天朝堂有变。此时他若是出来在皇帝面前表现一手,说不定就能免去在些穷乡僻壤中当几年村官,直接进入京城,飞黄腾达。
下面的那些武举人们见状,亦如梦初醒,纷纷高喊着“保护陛下!”争先恐后地朝着流苏冲过去。而文举人们,则是只能捶胸顿足,哀嚎自己的一肚子文采在此时此刻竟不如一些武夫有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