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虎的老婆张氏膀大腰圆,平日里甚是厉害,把徐二虎收拾的没有丝毫脾气,可终归是个妇道人家,初到新柳寨心中甚是忐忑,这一路上始终沉默寡言。
萧正等人一走,只剩下一家三口,还有徐二虎的妹子徐梅。
张氏问丈夫,“当家的,你说这是个啥地方,我咋像做梦似的呢,天下还有这样的绺子?”
徐二虎苦笑,“我也一样,琢磨不明白。”
张氏烧起了火炕,徐二虎烧起了炉子,屋里很快有了热乎气。
这一晚,徐二虎睡得格外踏实,不必再担心自己的老婆孩子。
这一晚,张氏睡的格外踏实,不必再担心自己的丈夫。
这一晚,徐梅睡的格外踏实,不必再担心自己的哥哥、嫂子、侄子,还有自己。
或许,这里还有很多他们看不懂的地方,可是他们不约而同的感觉到,这里都是好人。
第二天,徐二虎七岁的儿子,十四岁的妹子,都进了学堂。
徐二虎和张氏趴在窗外,听着里面的读书声,只觉得怎么都听不够。
课间的时候,白胡子刘先生离开教室,所有孩子跑到操场疯玩儿,徐二虎和张氏见自己的儿子有些胆怯认生,看上去孤单单的,两口子一阵心疼,落了草,大人无所谓,倒是连累的儿子也成了小土匪!
很快,有几个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扯着他们的儿子去做游戏,一同玩耍,儿子的笑声让徐二虎夫妇脸上露出了笑颜。
中午的时候,他们亲眼看到自己儿子端着小碗盛了满满的白米饭,盘子里有肉有菜,还有一碗鸡蛋汤。
他好歹是一个山寨的寨主,家里的条件未必就比这里差,可这一刻,徐二虎觉得儿子吃的那么香甜,他看的那么满足,张氏眼里居然有了泪花。
回到山下的时候,徐二虎给了孙柏庆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老孙,你没骗我,我不后悔,我只觉得来晚了!”
“嘿嘿,你会越来越喜欢这里的。”孙柏庆笑道。
徐二虎赞同的点了点头。
萧正召开了公审大会,包括邓宝在内,犯过错的都受到了应有的刑罚。
有错必纠,有错必罚,这是规矩,不管这些人服不服气接不接受,规矩是不容破坏的。
刑罚过后,萧正又亲自安排给他们治伤,惩罚了,事情也就揭过去了,不论最后是否留在新柳军,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人受伤而弃之不顾。
随后,萧正宣布了对孙柏庆和刘典的奖励,此战二人表现突出,提出表扬的同时,赏钱一贯。
徐二虎和新加入的一些人心里很是服气,有理有据赏罚分明,这才是队伍该有的样子。
接下来的日子,孙柏庆、李三娃等首领轮流充任主帅,带领新柳军在一个月内横扫小半个临朐,黑松山向北向东四十里内所有绺子被扫荡一空,收编的收编,消灭的消灭,最不济也会赶的远远的。
境内百姓拍手叫好,新柳军也声名渐起。
临朐县衙左右为难,不想境内出现这么个不可掌控的势力,却又无可奈何,人家毕竟没犯法,保境安民只对土匪作战也不许吗?再说现在世道不好,多少庄堡都招募壮丁护卫家业,朝廷也没下令禁止,单单对这个新柳寨下手?可这个也不是泥捏的,不好弹弄啊。
最后临朐县令和属下一商量,算了,只要他没举旗造反,没来攻打县城,先就这么样吧。
新柳军经过一个多月的征战,队伍的战斗力得到了大幅的提升,尤其是将领的统兵能力有了长足的进步,队伍的人数也扩充到一千二百人。
只是粮食依旧紧张,境内所剿灭的土匪也都家底薄弱,甚至有的绺子早就要断顿了,新柳军的队伍刚一到就举寨投降,打不过是一方面,吃不上饭才是主要的,于是一仗下来不但没有收获,反而多了几十张嘴。
好在李狗子等人很给力,这些小年轻可是为萧正解决了大的麻烦,十几个人卯足了劲往山上划拉钱,在营丘、北海甚至都昌一带打闷棍、绑票干的不亦乐乎,甚至应聘完伙计,里应外合把东家的钱财偷出来。
萧正一再叮嘱他们小心行事,好在他们虽然得意却没忘形,以前流浪乞讨的生活让他们始终保持着习惯性的戒心,所以年纪虽小也算是经验丰富,没出什么问题。
新柳寨这里陆陆续续来了十几个教书先生应聘,许是日子捱不下去了,而且新柳军的名声还算不错,这才仗着胆子来试试,萧正来者不拒,哪怕学问差些也都收了下来,这些人自是感激不已。
三月末,天气转暖,萧正将黑松山上所有村民按户分成十五个生产队,在新柳军的护卫下开始垦荒种田。
事先,萧正汇同李同甫、杨文昌和一些在农事上经验丰富的老人召开了春耕的会议,怎么种、种什么、大致需要多少种子、农具,这些东西萧正真不太懂。
经过几天的讨论,最后在农作物方面形成了统一的意见,荒地以荞麦为主,这东西对土壤要求低,生长期短。
熟地则以粟为主,这是主要粮食,另外,如果时间来得及,就在新柳寨附近种植些小麦和大豆。
详细统计了所需的各种物资,大部分都需要从外面购买,虽然新柳寨的铁匠铺已经能够生产出新式的耕犁,不过萧正也不敢保证实际效果如何,而且数量也不多。
所以萧正从库房提出铜钱,在附近蒋家镇、临朐等地购入了大批的种子农具,还有少量的耕牛。
山上是个什么情况大伙心里都有数,因此一个个都卯足了力气,一亩亩的土地开垦出来,重新种上粮食,很多人心里都感到了踏实。
可临朐县衙不干了,这么大张旗鼓的开荒种地,还把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不错,朝廷是鼓励开荒,可那是对农户,你们这些人都是没有户籍的流民,也不到衙门备案就直接占地耕作,这和造反有何区别?
捕头马全硬着头皮来找萧正。
萧正诉说了新柳寨的苦衷,两千多人吃不上饭,怎么办?不能都去县衙讨粥喝吧?希望各位官爷能行个方便,同时应允夏收的时候会按照朝廷法令缴纳租赋。
马捕头就坡下驴回到县衙禀报,临朐县令赵才一纸文书递到郡城,然后就再无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