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很快来到校军场,没直接去见牛秀,而是来到一个营房,从里向外观看。
打量几眼后,张须陀问道:“叔宝,有何感想?”
见张须陀询问,秦琼收回目光,抱拳施礼道:“回禀将军,这新柳军装备虽然简单,却很干净齐整,兵器也都安放有序,哪怕从驮马上卸下来的随军物资也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另外,将军您看,这些人即便席地而坐也没有东倒西歪混乱不堪,而是保持着整齐的队形,连坐姿都基本一致。”
秦琼摇摇头,“将军,卑职还没见过这么规矩的队伍,应该是平日里训练有素方能有如此面貌,不像是一般的乡勇啊。”
说话间,校军场的兵丁抬来饭食,新柳军的军兵各自起身,从随军的物资中拿出了餐具,然后又重新坐回原地。
张须陀和秦琼都很疑惑,有些好奇的看着。
只见新柳军一个头领模样的人,迈步走到负责饭食的士兵面前,拱手说了几句,士兵似乎有些不耐烦,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士兵抬来两个大木桶,一个桶里是冒着蒸汽的热水,一个桶里是凉水。
新柳军士兵这才起身,排着队到木桶前用先用热水洗了餐具,又用凉水洗了手,然后才排着队领取饭食。
领完之后又重新回到原处,席地而坐开始吃饭。
张须陀微微眯了眯眼。
秦琼也是深感诧异,回身对一个士兵说道:“你去问问他们刚才是什么意思,记住,不要太直接。”
没一会儿,士兵就返了回来,“报告秦将军,小的问过了,他们说病从口入,不注意卫生很容易生病,用热水洗饭盆是消毒,饭前洗手是规矩。”
秦琼轻轻的挥了挥手,疑惑的看着不远处坐在那里吃饭的一百多人,满脸的难以置信。
“将军,卑职终于明白你为何如此重视新柳军了,以小见大,这些人确实不简单!”
“秦君弘当时有多少人?五千!”张须陀转身看了看秦琼,“叔宝,面对五千之众,那萧正既不转移也不求救,而是让官府去抄秦君弘的老窝,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有把握对付秦君弘的五千兵马,这样的力量突然出现在齐鲁境内,老夫岂能视而不见。”
“经过一番打探,老夫越发觉得此人不简单,能横扫方圆几十里内的土匪,能定下‘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规矩,岂能是平庸之辈。”
“叔宝,你看他们吃饭,看出什么没?”
秦琼想了想道:“末将安排饭食的时候,特意吩咐要比平日好些,而新柳军这些人并无喜悦激动之色,恐怕他们平日的伙食也不错,据咱们打探的消息,黑松山目前大概三千多人,能养活那么多人,还能保证伙食,那萧正确实是个人物。”
张须陀微微颔首,“萧正已经尽收当地民心,若是有一天他举旗造反,恐怕会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啊!”
“将军,您的意思是?”
“朝廷许可老夫跨境追敌,而不是跨境剿匪,所以,只要没有当地郡城的求救,没有兵部的准许,老夫是没有办法越境而击的,虽然上次夺回益都帮了郑虔符的大忙,也建立了不错的关系,可老夫还是不愿和这些世家门阀牵连过多,毕竟他们是圣上的心腹大患。”
“这新柳军老夫早想采取行动,不过,他们既没举旗造反,也未烧杀抢掠,老夫总归师出无名,再者,那毕竟属北海郡,要采取行动首先就得和郑虔符打交道,所以老夫一直有些犹豫,现在看来,职责所在,老夫不得不为之了。”
秦琼听完张须陀的话,问道:“将军的意思是,出兵剿灭新柳寨?”
张须陀摇了摇头,“暂时不必大动干戈,叔宝,你明日就带人去新柳寨捉拿萧正,将其押回历城,本官先见见此人再说。”
“这...”秦琼有些疑惑,“末将带多少人去?”
“三五人足矣,那萧正必然不会反抗。”
“是!”秦琼躬身施礼。
虽然牛秀的品级和张须陀相差不小,不过张须陀乃是武将出身,对品级身份本就不太在意,尤其对一些能为国征战沙场的将士更是多了几分赞赏。
所以,在当夜晚间,张须陀亲自出面招待了牛秀,秦琼等人都在座相陪。席间牛秀得知,在他离开会稽不久,杨广便下诏要吐万绪去定州见驾,吐万绪郁郁不得志,走到永嘉时发病而死。
对吐万绪这位老上司,牛秀一直敬重有加,而且心怀感激,谁料现在已是天人永隔,兢兢业业忠心耿耿的一代名臣良将,死的如此憋屈,让人心中实在难以接受。
牛秀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不由眼睛有些泛红,但也知道当下不是自己难过的场合。举杯谢过张须陀、秦琼的盛情款待,又聊了一会儿方才散去。
牛秀当晚便在校军场歇息,第二天早早启程离开历城。
出城没多远,牛秀叫过一个新柳军的士兵,吩咐他更换衣服,去掉所有标识,立刻回新柳寨告诉萧正,新柳军已经引起历城张须陀的注意,让他早作安排。
士兵不敢大意,很快收拾妥当,上马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