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珪见郑家表态,立刻上前说道:“殿下,此事不仅要做,还要尽快!对王世充来说,荥阳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圣上和秦王殿下不可能想不到!”
略略犹豫了下,王珪说道:“殿下,以微臣猜测,秦王之所以一直没开口,是因为郑氏,而圣上,怕是正等着你主动开口呢!”
哦?等着我主动开口?
李建成也是聪慧机敏之人,顿时明白王珪话中的意思,或许父亲真的是在考验自己。
一来,看看自己有没有作为兄长的大度,有没有作为太子的胸襟。
二来,看看自己有没有足够的战略目光,是不是能顾全大局。
想罢,李建成不再犹豫,立刻进宫求见李渊。
待李建成说明来意,顿时发现父亲面上喜色一闪而过。
李建成没感到丝毫欣喜,也没感到丝毫庆幸,只觉得有些心酸,曾几何时,一家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哪怕在父亲被贬之时,家里仍然充满欢声笑语。
现在呢?
三妹李秀宁攻占长安后便毫不犹豫的交出兵权,闭门谢客。
二弟与四弟之间势同水火。
自己与二弟明争暗斗,一刻都不敢放松。
身为太子,却活的小心翼翼,生怕父亲有一丝不满,就此偏向二弟。
胡思乱想之际,就听李渊说道:“毗沙门(李建成的字),你以为派何人去荥阳为好?”
李建成听罢心中更感难过,到了这个时候,父亲还在考验自己,难道亲父子之间非要这样吗?
郑继伯是自己岳父,郑虔符在族中地位不显,唯有郑元璹,不仅是郑氏领军人物,更是李渊的心腹,李建成怎能不明白?
李建成躬身说道:“回父亲,儿臣以为此事非同小可,唯太常卿郑元璹能担此重任。”
李渊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我儿言之有理,朕即刻下召给郑元璹,让其返回荥阳。”
李建成压下心中烦闷,正欲告退,却见父亲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眼袋都有些浮肿,心中顿感难过。
父母相濡以沫几十年,感情无比深厚,自母亲去世后,父亲深受打击,甚至悲痛欲绝。最近几年虽然很少表露,但李建成知道,父亲从未有片刻忘记母亲。
虽然在进入长安后,父亲有些沉迷酒色,但对母亲的感情,却丝毫没有消减。
李建成双膝跪地,说道:“父亲要少饮酒,不要太过操劳,要保重身体才是!”
李渊猛然挣开双眼,却见儿子眼中一片赤城,甚至还有泪光闪现,李渊心中一暖,起身离开龙榻,上前去扶李建成,“痴儿,为父已近花甲,哪会不老!”
李建成不敢用力让李渊扶自己,而是顺势起来扶住李渊,道:“父亲身体一向康健,只是太过操劳了,不要嫌麻烦,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让太医来看看。”
李渊手一顿,道:“为父身体无事,我儿不必担忧。”
李建成没再多说,扶着李渊重新坐到龙榻上才躬身告退。
一转身,李建成再也止不住眼中泪水,他知道,自此以后,儿子关心父亲的身体也将成为一种奢侈,心中不由隐隐作痛。
李渊半依在龙榻上,看着儿子远去的身影,眼睛有些模糊,手也有些哆嗦,他知道,儿子关心自己的身体完全处于孝心,自己也没有误会儿子,那只不过是他的本能反应而已!
可是,他却无从解释,李渊倍感无奈和心酸,一时竟有些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