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管家忽然皱起了眉头,但很快也舒缓了,见最后一辆车也进了院子,他双手拢在袖子内,转身跟了进去,只是轻飘飘地丢下了一句话。
“别弄脏了平安坊,不然,老爷责怪下来,老夫会先要了你们的命。”
劲装汉子单膝跪地,随后转身离去。
断臂的中年见那汉子离开了,又见钱管家正要进入院子,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见钱管家那目无表情的样子,有些欲言又止。
“楼校尉,想问什么你就问吧,老夫看你憋得慌。”钱管家淡淡说道,步伐缓慢地跟着最后那辆车。
“额,在下有些好奇,刚刚是出了什么状况吗?”中年男子挠挠头,有些好奇地问道。
“没事,几只好奇心有点重的老鼠罢了,宰了便是。”
“这可是平安坊啊,还有这么大胆的老鼠,要不要在下也带人过去看看?”中年汉子一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拍着胸脯问道。
“呵呵,这世上,总有一些不怕死的老鼠,打死便是了。”
“这点小事,还用不上楼校尉,楼校尉还是把这货看好了,好好领赏回去就行。”
“哎,管家说得对。”楼姓汉子连连哈腰。
...........
平安坊某一处,二十多名身穿灰色服装,腰挎横刀的人正聚在同样服饰的年轻人身旁。
巷子两头,几个人正在往四周探望着,映着惨淡的月光,这一群人居然是城防都衙卫。
“魏随,我最后一次问你,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潘俊安皱着眉头低声对着身旁的年轻人说道:“这里可是平安坊啊,我们无凭无据贸贸然进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不和你一起担着。”
那个叫魏随的年轻人回过头,映着月光,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映入眼帘,他笑道:“怕什么,我们一起搭档这么多年了,你见过我哪次做没把握的事了吗?”
“那群失踪的少女和乞丐一定在这里,我的暗桩这段日子都在平安坊这边,他看得很仔细,今天半晚时分宋家有一批货物从南门进来没多久后,其中有五十多辆车偷偷分头往平安坊来了。
因为看守的人太多,他没敢太靠近,我估计他们一定是想趁今晚把这批少女给运走。”
潘俊安听了眉头都皱成一团了:“你疯了,这么大的事,你不上报,这可是宋家的车队,人家年年免费运粮到北境,多次赈灾救民,深得百姓爱戴,连朝廷的那几位都曾经称赞宋家是良善之家,万一我们搞错了,都指挥使会把我们一撸到底的!”
“我这不是没证据吗,这样上报,万一搞错了也是完蛋,万一是真的,又有可能会把风声给透出去,到时候就功亏一篑了。”魏随叹了口气:“城防都衙这种衙门,这些大人物一定往里面安插了人,不能随意上报。”
“所以,你自己的都队不动,你找我们?”
“没办法啊,谁让我们这些人都是同一坊进来的呢,自己人才信得过,特别是你。”魏随嘿嘿笑道。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我也是大人物的暗桩呢。”潘俊安撇嘴说道,随即也一脸正色了起来:“既然你要做,我不拦你,我只想你最后考虑一下,如果这几年都城周边的人口失踪案与这宋家有关。
你就等于一人和宋家作对了,你只是一个衙卫都头,连品级都没有那种,你确定吗,这可能会没命的。”
“阿安,我考虑得很清楚了。”魏随直直地盯着潘俊安,潘俊安毫不躲避地迎上魏随的目光,魏随笑了笑,看起来十分的阳光随和:“从我做衙卫那天开始就考虑清楚了,在其位就要尽其职,这是我那死鬼老爹从小教我的,他是都城最好的衙卫,我也一定会是。”
看着魏随那坚定的眼神,潘俊安开口说道:“可我不是。”
魏随一下子愣住了,潘俊安噗呲一下就笑了,伸手锤了一下魏随的肩膀:“开玩笑啦,我来就说明了我的立场了。”
“我们也是。”聚在魏随身旁的二十多位衙卫也纷纷出声说道,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才十七左右,还有些稚嫩的衙卫。
“和子,不是让你别来了吗,还跟着来。”魏随伸手打了一下那少年衙卫的头责怪道。
这个衙卫叫和林,是魏随这一群衙卫里面最年轻的。
他的家境不好,家里的老母长期卧病在床,很小就在街上乞食,也幸亏有魏随这一群人,大家都住同一个坊的,偶尔也会接济一下他母子二人。
其中接济最多的就是魏随和潘俊安两家了,在邻舍的拉扯下,和子总算磕磕碰碰地长大成人了,可能是幼年营养没跟上,长大之后,瘦的跟竹竿一样,本来是进不了衙卫的。
幸亏魏随的老父在都衙多年,大家都给几分薄面,也就让他进了衙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