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抬眸看他：“为什么要买下这里？”

“为什么？”他笑了，那样冷冽：“因为我要时刻提醒自己，是什么人让我那样丢脸，是什么人让我认请现实的残酷，所以，庄舒凝，你不要以为我买下这里是为了你，我只是要不停的警告自己，你是什么样的女人而已。”

被强拖进屋子里，舒凝有一种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感觉。这里的的环境，这里的回忆，都让她沦陷。再加上这屋子里还有个那么熟悉的人，舒凝有种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的感觉。

杜昕没有说话，只是走到边闻了闻，似乎想确认一下是不是干净的，许是真的没有什么异味，他终于舒舒服服的躺了上去，末了还对舒凝拍了拍边的位置：“要不要一起啊？”

舒凝浑一抖，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我，我不累。”

“我睡一会儿，你要敢离开，看我的不剥了你的皮。”恶狠狠的警告过后，他安静的闭上了眼，似乎真的很累的样子，舒凝认真嗯了一声，明知道可以趁机离开，可她还是忍不住守在了他的边。

六年前，他也经常这样，一个人睡在那里，让自己给她做饭什么的，不过当年，他是不用威胁警告她什么的，因为，就是赶她走，她会不会走。可是现在，同样的人，同样的地方，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已变成了这样。

她苦涩的笑着，抬眸间，却发现他的眉头已紧紧拢成一个川字，她轻手轻脚的走向边，那样认真的盯着他的脸。

六年了，他似乎什么也没变，甚至连发型都一直是原来的那个，只是，他眼底的不羁与叛逆似乎越来越浓烈了，他已过了青期那年少的时光，可他似乎在抗争着什么一般，能做的，不能做的，似乎在他的脑子里已不在是概念。

现在的他，只有想做与不想做的区别，没有对与不对的差异。可是，为什么看到这样的他，她会那样的心疼呢？还是说，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明白，他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她，是的，都是因为她。

且不论他心里还有没有她这个人，他的改变，他的霸道都是因为她当年的离开，带给他的刺激太甚，只是，看着他现在的表现，她竟然并不觉得太坏，当年的他，太年轻，被母亲压得那样喘不过气来，可是现在，即使他再不听话，至少，他已懂得了争取自己想要的一切，哪怕他想要的，并不是最好的，最正确的，可是，他却是在为自己而活着。

舒凝安静的守在他边，真的很安静的守着，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了，舒凝看得心疼，终还是忍不住伸出细白的手指，轻轻的，轻轻的帮他抚平，一遍又一遍，那样的小心，那样的认真，生怕惊醒了他一般。

还记得当初，她也是这样帮他抚着眉心，只不过，和当年一样，他从来不知道她在背后为他做的这些小事。可是，现在做着同样的心，可心境却是大不相同了。当年，只要他这样皱眉头，一定就是关于她和他妈妈之间的为难的事，可是现在，他同样皱着眉，可她已不知道他的心底最大的烦恼是什么了。

发着呆，手却还是那样不自觉的轻轻抚弄着，甚至连他已睁开双眼，也没有发觉。杜昕就那样看着她侧着头的样子，那样专注的在想着什么事，指尖的温度刚刚好，在他眉回来回的推揉着，力度也刚刚好。

是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当年，她就是这样做着，只是，她一直以为他不知道而已，而现在，她又这么做了，可她还是不知道他其实在她碰到他的同时，就已经醒了。

终于，舒凝叹了一口气，将视线调了回来，却冷不丁的正对上他一脸温柔的表。心，猛地颤抖着，伸出的手，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的收了回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他冷冷的戳穿她的谎言，却也瞬间让她的脸烧成了粉色：“我只是看你总是皱着眉，所以，所以就………”

“我许你那么做了吗？”冷冷的一句话，将她心底刚刚浮起的一点点，通通的烧灭了：“对不起！是我多事。”

深吸着气，想尽可能平复自己的心，可是，他却突然伸出手，猛地拉了她一把。舒凝没有防到他的动作，直接就扑到了上面。正要出声抗议，却感上一沉，他整个人已然压了上来，她紧张的看着他的脸：“你要干什么？”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借据还给你，六十万，我买你一夜。”

终于，舒凝嘤嘤的哭了起来，声音那样的哽咽，甚至停止了挣扎，只是闭上眼，不停的流着泪。感觉到她体的僵硬，他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她梨花带泪的脸，心，又开始痛了，可他还是那样嘴硬的大声说：“你哭什么？”

舒凝睁开了水雾雾的眸子，那样哀伤的瞅着他：“如果，你真的要做，那就做吧。钱，我会还给你的，总有一天会还你的。”

那样的渴望她的温暖，所以他头脑发了，可是，一碰到她的眼泪，他又下不了手了，他就是这样没有了吗？他不甘心，却还是自她上坐了起来，狠狠的转，狠狠的骂道：“你有什么资格哭？啊？”

她不语，只是哭得更伤心了，她知道他的愤怒从来不是因为她的不配合，只是，为什么，她还是那样的难过呢？

为什么，为什么………

“还钱？你要还钱我？我倒是真想看看你拿什么还。”

他冷哼着，似乎看准了舒凝还不起一般，舒凝很倔强的扭头，很想反驳，可事实摆在那里，不是她没用，是她很没用，六十万，她真的没有那个能力，至少现在没有。赌气一般，舒凝还是嘴硬的说着：“我一定会还你的。”

“是吗？那么，要多久时间呢？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你不打算给我一个期限吗？”他刻意刁难的说着这样的话，扭头看她的瞬间，就是一幅要她好看的样子。

舒凝终于从上爬了起来，委屈的看着他：“你又不缺这点钱？干嘛要这么我？”

“因为你不听话啊！因为你让我不高兴了啊！所以，我为什么要让你好过？”杜昕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舒凝却是被他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许是觉得舒凝真的生气了，杜昕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直用一种等待的眼神看着她，那模样，似乎在说：“我在等你回答我。”

舒凝再也受不了了，终于直接问他：“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重新立个借据怎么样？”

一听说借据的事，舒凝也红了脸，事实上，她那时候也是冲动了，在面巾纸上面写借据，真也是她人生第一回了。

“我那个借据确实不够正式，你要重写就重写吧。”说着说着，舒凝就从上爬了下去，直接去头柜里找纸笔，杜昕不语，只是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臂。

“条款得改一改，这一次，我来准备，你要是真有诚意的话，明天记得好好签字就行了。”不怀好意的笑着，杜昕又说了一句：“今晚你先住这里吧，明天，我带了新的借据过来，你签完才能走。”

虽然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舒凝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许是看舒凝的态度还可以，杜昕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起，朝外走去，看到他真的关上了门，舒凝的心里也开始发酸，忍不住跑到窗边偷看，当杜昕的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时，她的眼角，那一滴泪终还是落了下来。

他们之间，真的就只能如此相处了么？

看着他开车离去，舒凝这才有时间给西薇去了个电话，电话里，她大略的跟西薇说了一下自己的况，西薇本打算来这里和舒凝一起住，可是舒凝却拒绝了，她还是比较了解杜昕的为人的，要是明天他来的时候，看到西薇也在，搞不好又要发脾气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默默承受，其实西薇被卷进自己的事里已吃了太多亏，不能再连累她了，想在杜昕的酒店上班，还是不要惹他的好。西薇也听了舒凝的话，没有坚持过来，其实这个地方西薇也来过，知道附近都是居民区，也算安全，所以，也放心让她一个人在那里住一晚上了。

终于一个人了，舒凝却不想去睡觉，其实，晚饭还没有吃，她却并不觉得饿，不得不说，原来一个人的心，真的可以影响食的。

他的吻，她依然熟悉，只是，他的技术较之当初，熟练了太多，一想到这一点，舒凝的心里亦觉得怪怪的，这六年来，关于他的事，听西薇也说了不少，曾经的阳光少年，到今的花花大少，他到底是要把自己毁成什么样才算完呢？

越想，舒凝越觉得心浮气燥，结果就更睡不着了，翻来覆去之余，她又从上爬了起来，想到阳台吹吹风，只是，当她靠在阳台之上，却看到杜昕的那辆车又停在了楼下。而他本人，更是倚在车头上闷闷的抽着烟。

似乎察觉到什么似的，他突然回过头来，朝舒凝所在的位置望了过来，她紧张的闪到了窗帘之后，暗自庆幸着她没有开灯，否则就被他抓个正着了。许久之后，她再一次偷偷的朝外看去，却见他又燃起了一支烟，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式，一口一口吞云吐雾。

舒凝的心，被狠狠的揪了起来，本就没有睡意的她，这一次却是彻底的睡不着了。

快天亮的时候，杜昕已经离开了，他本来就要今天让她签新的借据的，可是却又走了，真是来的莫名，走的更莫名。

舒凝无奈的摇头，回到浴室梳洗时，却惊讶的发现，因为一夜无眠，她的双眼之下，已有着很明显的黑眼圈，她小心的用毛巾捂了又捂，只是效果似乎并不明显。急之中出来的，她也没带化妆口，想补个粉遮一下也不行了。

纠结了好一阵，可是仍旧没有办法掩盖，想了想，舒凝也就不理会了，就让他看到又如何，他也不一定会知道自己偷看了他一晚上的。反正，她一晚上没开灯，他不可能看到她一直站在阳台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