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琛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别人的名字,瑾瑾,是谁呢?
紫鸢觉得锥心的痛。
男人修长的睫微微动了动。
她叹了叹气,去了另外的房间睡,因为知道不喜欢人家占他的便宜,所以她要做一个乖巧的女人。
是夜。
苏琛额头上开始冒汗。
血淋淋的人头滚到了他的面前,死不瞑目的眼睛睁的宛如铜铃……
温热的液体溅的他满头满脸都是,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鼻间……
雪白的衬衫染上了罪恶的颜色,倾天漫地的红色覆盖了他整个世界……
血腥的打斗,不要命的砍杀,将他一个涉世不深的少年推上了肮脏hei暗的危险边缘。
他不想杀人,不想杀任何人,因为懦弱,因为无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被打爆了头躺在他的脚下幽怨地看着他……
二十岁那一年,因为不想反抗,他背上被砍了十三刀,左腿膝盖粉碎性骨折,血像汗水一样爬满了他整个额头。
血腥的记忆,光线背后有着不为人知刻骨铭心的杀戮生涯。
虽然,有蓝龙的提拔,虽然是帮派继承人,可是,从来都没有一帆风顺,他是一点点从最底层爬上来的。
没有选择放弃的权利,退缩等于自裁--死路。
血雨腥风刀光剑影的往事历历在目,一幕幕鲜活呈现在他的眼前,猛然发现自己置身在血水汇合的河流里,心头一震,苏琛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渐渐地,hei暗中燃起了蓝色的火光,接着一点红色跳跃在了他的指尖。
hei暗中,烟火忽明忽灭。
他粗重的呼吸也渐渐地趋于平静。
苟延残喘的生存,只为出人头地,如今,他已是被光芒环绕,可却并不开心。
杀的人,不计其数,该死的死了,不该死的也死了,他的灵魂一点点地被腐化。
为了得到心灵上的救赎,他在三年前就开始做慈善事业,救助福利院,孤儿院,仿佛这样,可以减轻自己的罪恶感,可是,这些年,噩梦如影随形。
他是一个强大的男人,没有脆弱的权利,所以,他不会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展现任何人的面前,他,只能是强大的!
正是因为如此,心才特别的累。
长期以来神经像绷紧的橡皮筋,得不到松懈的那刻的轻松。
呼吸又变得粗重。
反复呢喃着她的名。
仿佛,这样,心灵才能得到安慰。
瑾瑾……
他是hei暗的,肮脏的。
而她……是纯洁的,美好的。
本不该有交集的他却和她,在生命的某点重合了。
他想把她送入最底层的地狱,却下不去手……
他是心狠手辣的苏琛,怎能妇人之仁呢?蓝龙一直在提醒着她苏瑾画的身份,他岂会不知呢?
用蓝龙的话说,她是他的致命伤,很有可能,他的一切都会毁在她的身上,他懂,都懂,他应该直接把她解决掉,这样,他就不会有任何的困扰。
可是……十一年过去了……
他一个人孤单了好久。
他只是需要她给的温暖,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愿望也成了奢望?
不痛是不可能的。
恍然明白,原来自己也是血肉之躯。
强大的他,不可一世的他,竟然败在了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身上吗?
不,不可以,不、可、以!她只能生活在他的世界以外,半点都不能踏进他的世界!
一切罪恶的源头都是因为苏家,如果没有苏家,他可以继续做那个单纯的少年,尽管很没用很无能,却不用每天提心吊胆,而是可以心安理得地活着。
烟蒂,揉碎在掌心,灼伤的痛一直蔓延到跳动的心脏……疼痛无休无止……
外头的光线通过门槛的缝隙钻了进来。
苏琛眉毛微皱,起身披了hei色的睡袍,阔步出去,一阵香味窜入了鼻间。
厨房里那个娇小的女人端了夜餐出来,目光不经意地撇过他,顿了顿,继而抬头,“你……醒了?”
只见苏琛倚在门边,颀长的身影高大挺拔,让人有种遥不可及的高度。
也没回答,只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眸中探究深思的光芒锐利逼人。
紫鸢微顿,小声地嗫嚅,“是不是我吵着你了……对不起,我其实很少吃夜宵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
和他的话,从来都很少,他给人一种迫人的气势,也难怪她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苏琛冷魅的嘴角微微一勾,吐出的话语不惊人死不休:“只做了一次就累到饿了?再来几次你岂不是要向我求饶?”
“Vesta……”平时的他冷冷的酷酷的,突如其来的改变让她措手不及,有些不能适应,那玩味的模样,那*的眼神,真的令人难以置信……
苏琛挑了挑眉,笑意闪过晶莹璀璨的瞳仁,他阔步走过去,站在了娇小女人的面前,视线落在了她的碗里,“面……好像很好吃。”
紫鸢的脸,红的欲滴出血,乍听他的话,忙道:“你要吃吗?里面还有……”
“不用。”他无情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吃吧,我等你。”
紫鸢大跌眼镜……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等这个字!她不是听错了吧?还是他改性了?
他坐在沙发上,她坐在餐桌上极其不自然地吃着夜宵,有种淡淡的幸福在心间萌芽,似乎,他扮演了她情人的角色。
吃完了面条,将碗放到厨房,洗干净了手,走出来,羞赧地站在他的面前:“我吃好了……”
苏琛点了点头,却用一双晶亮的眸子看着她。
紫鸢有些拘谨,不懂他的意思。
渐渐地靠近了他,蹲在了他的身边,素手去扯他的睡袍……
一只强硬的手伸过来捏住了她的下巴,他语气没有波澜起伏,问:“你多大了?”
“二十二……”
“跟我几年了?”
小心翼翼地回答:“三年了。”
苏琛只是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沉默不语。
紫鸢的心突突地跳,泫然欲泣地看着他,揣摩地道:“Vesta,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轻吟溢出了她的嘴中,她喘着气,脸红脖子粗,有些后怕地看着他,“Vesta……”
他挑起了她的下巴,充满欲望颜色的眸子盯着她看,“你说,是不是任何女人都抗拒不了我!”
紫鸢倒吸了口冷气,他强悍的手力让她的下巴疼的要脱臼一样,“我不知道……”
“呵!”苏琛笑了一下,一个翻身,让她趴在了他的身上,“取悦我!”
紫鸢愣了半响,今天的他……有些不寻常……尺度大开,让她接受不了!
“怎么?做不到?”
紫鸢退开了几步,“你……真的清醒吗?Vesta……”
苏琛眯了眼瞳,冷意迸射,危险凝聚:“你什么意思。”
紫鸢抿了抿唇,望着他被酒精染红的眼睛,字正圆腔:“Vesta,也许我没有资格说你,可是这样的你让我真的很心疼。”在他嘲讽的眼神中,她顿了顿,可还是鼓起勇气说了下去:“我知道我的多管闲事会让你反感,可是我还是要说,你今天情绪变化有些严重,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想你还不够清楚自己的本分。”冷幽幽地丢了句话过去,眸中显而易见的愤怒一路飙升。
紫鸢美丽性感的锁骨动了动,“对不起,我逾矩了。”
“为什么敢说这样的话。”他垂下眼睑,低垂的头看不到任何表情。
紫鸢灰色的眸瞬间有了光彩,他是默许她去探究他的世界吗?微微扯了扯唇:“我只是想关心你。”
“很好的理由。”他站了起身,危险地看着她,眸子像暗夜蛰伏的豹子闪烁着凶光:“可惜我不需要,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见到你。”一个情妇应该有一个情妇的本分,而不是让说些让他不爽的话。
“我可以离开,只是希望你能对自己好点,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叫瑾瑾的女孩是谁……但是我希望……”
还没等她说完,一股冷空气在他周遭围绕,只见大手一扯,狠狠地捏住了她的胳膊,“你怎么知道瑾瑾,你有何居心!”
“我……”紫鸢讪笑,hei白分明的眸子望着他有些无可奈何,嘴角溢满了苦涩:“你在床上把我当成了她……”
这,对她来说,是最直接残忍的伤害。
虽然,她只是一个低贱的情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