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又接到龙啸天母亲的电话,说是龙啸天的案子下午就要最终宣判,问我想不想去旁听?
我不置可否的挂断了电话,上午在公司里做事更是心不在焉。
我正对着电脑里的文件发呆,办公室里新来的同事通知我到陈总办公室里谈话。
“这个标书是你做得?”陈总脸色很难看的将一本标书递给我。
我拿在手里翻了几页,点点头,说:“陈总,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看看价格那一栏,单位已经注明是万元,你还在后面添上那些零,这价格岂不是万万元。”
我意识到自己当时竟忘了注意上面标明的单位,忙说:“我这就去改过来。”
陈总生气的大声说:“不用了,昨天都已经开过标了。现场唱标时,大声宣布我们公司的投标价格时,我简直是无地自容。本来是我们十拿九稳的项目,结果我们成了标王,几百万的项目就这样泡汤了,你说怎么办?”
我过意不去的说:“陈总,对不起,这些天我家里有点事,我太粗心了。”
“你来我们公司做事也快四年了吧?这样的标书也是做过好多次吧,还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没办法,这事我要是还容忍了你,怎么向其他同事交代。”
看陈总的意思是想让我走人,可我认真的在这家公司工作了四年,实在舍不得,“陈总,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陈总摇摇头说:“小洛啊,听说你找的老公很有钱嘛。何必还要辛辛苦苦在外面做事,回家享福就好了。你看你自从结婚以来,三天两头的请假,做事也是丢三落四、神情恍惚的,不如先回家调整一段时间再说。”
我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了,转身欲走。
陈总又叫住我说:“给你三天时间把手头上的工作跟新来的同事交接好。”
我转过头,再没有什么顾虑的说:“下午家里有点事,我想请半天假。”
陈总看了我一眼,拿我没有办法的说:“随你!”
下午,我独自来到法庭,悄悄的坐在角落里旁听。
公诉人正在对此案做最后的陈述,我注视着站在被告席上龙啸天的背影,他看上去瘦了很多。
龙啸天的律师对此案做总结性发言后,法官宣布休庭二十分钟。
龙啸天被法警带离法庭时,我刻意将头埋的很低,害怕让他发现我的存在。
我看到龙啸天的母亲,雷飞、胡燕妮,他们坐在旁听席的最前排,焦虑的等待着最后的审判结果。
二十分钟后,法官最终宣布,此案被告人的供词前后矛盾,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公安机关主动撤回起诉,法院根据疑罪从无的原则,判龙啸天无罪释放。
听到这样的结果,我心里突然轻松了。
在庭审还没完全结束时,我悄然的离开法庭,退场时最后看了龙啸天一眼,却恰巧遇上龙啸天回头看向旁听席的目光。
我无法回避的与他的目光灼灼相对,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意外,看到我时有些暗淡和呆滞,我辨不清也读不懂那眼神中的深意。
而我看向他的眼神里除了怨恨还是怨恨。
在我转身离开法庭的那一瞬间,胡燕妮已迫不及待的跑到被告席上激动的抱住龙啸天。
我的余光告诉我龙啸天还在看着我,我走出法庭后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
晚上,我一个人在家里上网查找招聘的信息。
希文没有按时回家,也没有打一个电话给我。
如果说前几天我还期待他能宽容的接纳我的过去,让我们回到从前的生活,那么现在我已经不在对这抱太大希望了。
希文的沉默,希文的阴郁,让我心寒,让我畏惧。
我想他早点回来陪我,却又觉得每天面对那样的他很累。
他什么时候能回到从前的样子,我好怀念。
我重新整理了自己的简历,找了几家适合的单位,发去了EMAIL。
我忙完这些,看手机上的时间已是晚上十点多了。
我不敢独自去睡觉,我害怕希文又会在我睡着时还无准备的情况下粗暴的对待我。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无聊的看着电视,等他回来。
我在迷迷糊糊中睡着了又被冻醒了,过一会而又睡着了,又冻醒了。
反复几次后已是凌晨两点,只有少数几个台还在放午夜的怀旧剧集。
终于听到门口有开门的声音,我打起精神起身走到门口。
希文身上的酒气夹杂着香水味很刺鼻,他有些摇晃的走进屋里。
我上前扶住他问:“今晚陪客户喝酒了吗?”
他推开我,自己坐到沙发上,难受的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带着浓浓的醉意说:“我的事不要你管!”
我到厨房倒了一杯温热的白开水,放到他面前,“喝点水吧,喝多了酒很难受吧!”
希文看着我,突然觉得很好笑,笑起来说:“我的老婆是大佬,我今天才知道,遇到嘿涩会上的人找麻烦,你只要出面说一句话,就能轻易解决。”
我楞了一下,想他已经知道上次工地上的事是我托雷飞解决的。
他笑得更开心,搂住坐在他旁边的我,说:“我的老婆还是坐台小姐,这身材这样貌,会有多少男人为你着迷呢?”
我忍无可忍的用力推开他,“希文,够了!”
他的嘴里忽然冒出一股更浓烈的酒味,他慌忙冲到卫生间里,蹲在马桶前大吐了一番。
我看着他狂吐的样子,能感受到希文自己其实也是很痛苦的,他在折磨我的同时也是在折磨自己。
吐完后,他跌跌撞撞的自己躺到卧室的床上,已是人事不省了。
我为他脱去了身上的外衣,用热毛巾为他擦洗时,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洛呓说:“卓雅,我爱你。”
我的眼泪马上涌了出来,我凑到他耳边,轻轻的说:“希文,能对我宽容些吗?原谅我吧。”
他松开我的手,翻了一个身,醉得很沉。
接下来的日子里,希文几乎天天都是凌晨时分带着醉意回到家里,不再碰我,直接倒头睡觉。
虽然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他产生疑心,可是我还是会闻到他身上总有不同香味的女人香水味,还有每次帮他洗衣服时,那残留在他衣服上的唇印和女人的发丝。
我从来没有质问过他,装作什么也没察觉,只当他是每晚都在喝酒。
我已经离开了原来那家公司,现在正处于失业中,希文也还不知道,我也一直没有机会跟他说。
这段时间以来找工作也不太顺利,像我这样快三十岁的人了,拿着本科文凭,去找工作高不成低不就的,四处碰壁。
我的那些大学同学们不是在公司里坐到中层以上的管理位置,就是自己创业当老板,要不也是在国家机关里做安稳的公务员什么的。
只有我还在为工作发愁,我想同学们谈论起我,只会肯定我的一件事,那就是找了个还算有钱的老公。
终于有一天,我一直从夜晚等到第二天天亮,希文也没回家。
我不敢想象他是在哪里和谁度过的这个晚上,但我知道我和他的感情已经陷入到了绝境。
我的隐忍和退让是徒劳的,只是因为家里有我,所以他刻意回避我,不愿回家面对我。
第二天中午,我给他留了一张字条,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便离开了家。
我想我和他都需要各自冷静的思考下,我们的关系到底该何去何从。
从家里出来后,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游逛。
直到夜幕降临时,我一个人不知不觉的逛到江边。
我坐在江边的长椅上,一想到我和希文的这段婚姻有可能会走到尽头,心里十分绝望。
我轻轻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铂金镶几分碎钻的婚戒,竟然无法从我的手指上取下来。我只有用力去取,仍然无法取下。
我发现这枚戒指如同长在手指上的一部分,此时所有和希文在一起的美好片段又涌上心头。
结婚前,我们去选婚戒时,希文看中了一枚一克拉的钻戒,而我却心仪这对白金对戒。
男戒在看似普通的指环上刻有一段英文,翻译过来的意思是“爱永无止息”;女戒上同样刻着一段英文,“爱是忍耐,爱是慈恩!”
希文看我喜欢,最后将钻戒和对戒都买下了。
那枚耀眼夺目的一克拉钻戒我只在婚礼当天戴过,后来一直放在家里的首饰盒里。
平时我和希文都喜欢佩戴这对白金戒指,它虽然不昂贵,却是我们爱情最好的鉴证。
我的泪水无声的落在这枚戒指上,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轻易放弃这段婚姻,应该想想如何才能挽回。
我又找回了一些勇气,决定先暂时回到了父母家。
我刚走进那条小巷,就听到欢快的小提琴和手风琴合奏声。
我像小时候那样兴奋开心的一口气跑到二楼,肯定是晓媛阿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