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旱大饥,斗麦俱无,人民相枕于路,斗米千钱。”
“山东旱,免今岁租。”
......
原本不过史书之上冰冷的文字却真切的出现在苏青繁的面前。
此时不过贞观元年,流民已是四处涌现。
唐朝初立,年年征战,国家尚未完全统一。
距离太上皇李渊禅位已有八月之期。
只是此刻的唐朝并未因为换了圣人而怜悯众生。
天灾依旧如故。
又有突厥南下,给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横添了一道狰狞的伤疤。
关内同样如此。
苏青繁清楚的瞧见每隔数百米便有百姓卧于荒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静待死亡的到来。
那阵阵痛苦的呻吟无人理会,因为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下一个是否会是自己...
勉强徒步的民众尽皆面有菜色,脚步虚浮的艰难行走。
距离长安城仅有三十里之遥,可这仅仅三十里的距离几乎用尽了苏青繁所有的力气。
呵!
流民!
何曾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成为了唐朝的流民!
苏青繁清楚的知道,若无意外,自己怕是无法活下去了。
不仅自己,这一望无际流民队伍,只怕也会死亡大半。
看着自己一身粗布衣衫,已是破烂的千疮百孔。
就这还是从死人的身上拔下来之物......
自己来到唐朝不过才七天啊!
可这仅有的七天却让苏青繁尝够了人生的苦厄。
饥饿曾经是那般的荒诞,现在却又是如此的真实。
艰难的行着步,只得往长安城的方向继续前进。
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牢狱之灾,亦或是死亡?
唐朝有律,无户籍者便是贱民,没有任何的权利,等同货物般被随意的买卖。
如果脱离了这流民队伍自谋生路无异于痴人说梦般可笑。
没有田,没有地,哪怕想要开荒也没有工具,如今迫在眉睫的却是活下去。
只是哪怕到了长安城外,能够得到朝廷的救济,怕也过不了接下来的难关。
苏青繁清楚的知道当前与接下来的历史...
现在的大唐的国库空虚的可以跑马,老鼠溜了进去也会为之流泪。
就连长孙皇后都开始领着后宫织布补贴用度。
然而这才仅仅是开始罢了....
贞观二年三月,关内蝗;六月,京畿蝗食稼。贞观三年五月,徐州蝗;秋,德、戴、廓等州蝗。
贞观三年秋、贞观四年秋,又是各地水灾...雪灾。
嗯,还有地震...
李世民在位二十三年间,各种灾难层出不穷,有记载的大瘟疫便足足有六次之多!
若仅是如此也就罢了,更有突厥,吐谷浑,薛延陀等等屡屡犯边...更令人无语的是各种叛乱丛生.....
内外交困,对于百姓来说绝对是糟糕的年代。
想到此,苏青繁觉得自己没有力气走下去了,他分明的看清了行人眼中的色彩。
那是绝望的颜色!
唐朝啊!
多么令人魂牵梦绕的时代。
然而它的开端却是那般的苦难!
多年的战乱重创了华夏这片大地,后被尊为天可汗的李世民,文治武功惊艳了整部华夏历史的李世民,兢兢业业了二十多年也没能够恢复到大业之时的繁华。
后经李治、武周直至玄宗李隆基近百年的休养生息才一举超过了隋朝鼎盛时期,开创了万国来朝的开元盛世!
盛唐风华!
留下了至今让人骄傲的时代,留下了史书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只是太可惜,并没有维持太久,一场安史之乱再次的撕碎这美好的宁静,华夏大地烽烟又起!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字字泣血,句句催泪。
麻木的行走,脚上沾满了带血的泥泞,苏青繁早已忘记了疼痛。
各种复杂了思想充斥着心头。
长安城是那般的可望而又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