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泓长眉入鬓,正了正自己的衣冠:“夫言:‘男女之大防,不可近也。’”
梁吟:“……”
东市繁华如昔,长安着名的烟花柳巷却是朱门紧锁,吃了闭门羹的梁吟坐在清风阁门口的石墩上唉声叹气:“我这榆木脑袋竟然忘记了谢渊的丧期未过……”
提起谢渊,谢泓脸色一暗,眉间的郁结难散。
“我……我不是故意的……知道你们兄弟情深……要不咱们打道回府?”她提议。
话还没有说完,大远处浩浩荡荡走过来四五结伴而行,身着华服的公子哥,一看就非富即贵。
“怎么搁着蹲着呢?”
谢泓不言,梁吟很有眼色的上前接话:“几位公子这是上哪去?这清风阁,绕梁楼都闭门歇业了?咱们公子正愁上哪找乐子去呢?”
其中为首的公子哥身侧的衣带都没有系紧,露出了锁骨上的皮肤,看起来比她都要白嫩。
“这么弟兄一看就刚到京城……”
“是呢是呢,我们家刚从林州迁过来,就住在长安西市的长乐坊。”长乐坊是巨贾豪绅置业所在,大多富可敌国,她这一番话算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为首的公子哥上下打量了谢泓几番,“家父是礼部侍郎,我叫钟坤,在家排行老大,敢问兄台名号?”
谢泓回道:“在下谢驷,在家行四,钟兄唤我四郎就好。”
钟坤自认自己这双眼睛看人无数,只觉得眼前此人言行举止彬彬有礼,加之这周身的气度,绝不是一般商贾之家出来的纨绔子弟,与之结交有益无害,还有他这小厮真是讨喜得很。
“看起来谢兄就是个斯文人,甚少出入这烟花之地……”钟坤打趣道。
他坦然:“确实是第一次来。”
钟坤神秘一笑:“跟着我们走,保证让四郎你大开眼界!”几句话的功夫,他喊四郎已经如此熟络。
烟花柳巷都是有暗场子在的,不能摆上台面的东西在这里比比皆是。
往年正月末里,都是三大风月场——绕梁楼,清风阁和沉鱼苑角逐出花魁的时候,往往当年选出来的花魁都是五菱年少正产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风流公子豪掷千金只求能死在花下。
“哎,你们说今年哪家的美人能拔得头筹呀?”
“我觉得是清风阁的明月,纤腰慢拧,舞姿绝世,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竟然还是个清倌~”
“不对不对,你不觉得绕梁楼的余音姑娘更出色吗!她手里那把琵琶如泣如诉,大珠小珠落玉盘,简直天籁~”
“要我说肯定是沉鱼苑的落雁姑娘,沉鱼落雁之貌还有人能比吗?更何况……”那人急忙捂住了嘴巴。
“何况什么?”众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调胃口。
“话别说一半呀!”
那人看了看左右,窃窃私语道:“这话我就告诉你们几个,千万被告诉别人哟!沉鱼苑的落雁姑娘上面可是有人呢……”
“有什么人呢?”毕竟长安是天子脚下,长安城墙上掉下块砖头,砸死的八成都是个做官的。
那人暗戳戳的指了指上边:“是德爷……听说这沉鱼姑娘总是乘着软轿天黑出发,天命方归……”
深处地下的暗场子此刻算是高朋满座,吵吵嚷嚷的环境加上空气中弥漫着的脂粉味,几乎稍有身份的男子怀里都搂着一个或两个或三个的姑娘,推杯换盏。绕梁楼,清风阁,沉鱼苑的几位妈妈殷勤的招呼着每一位客人。
“哟~魏公子,漓漓可把您伺候好呀!”
“张公子今个酒管够,明月姑娘可在房里等着您呢!”
“赵妈妈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张公子可别忘了我们家余音呀!”
……
梁吟进了这里面,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这就是话本子里说的能见到“妖精打架”最多的地方?她拿胳膊肘碰了碰谢泓:“你听到那几个人私底下说的了吗?德爷是哪位大罗金仙?怎么说话这般瞻前顾后怕人听到?”
这烟花柳巷不是人族最自在放松的所在……至少对于男子而言是这样的。
她听力了得,而谢泓武功高强,听觉也甚是灵敏。
他嘴角讽刺一笑:“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