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闻言
一只宁武特有的酒熏鸡进了肚子之后,她心满意足的舔着手指头,又从厨房里顺了些吃食准备回去和永贞她们分一下,毕竟过了宁江之后就再也吃不到南朝的美味了。
她倒是无所谓可以瞬时开溜,说不定未来北迁之后她天天面对的都是北翟那些吃食,但是永贞书容她们这一北上,就真的远离故国,回首苍茫了。
这船上布置了不少的打手和护卫,每两刻钟一班,巡逻甚是严密,从上船时的那个情形和现在这种状况,这艘很有规模的货船上运送的肯定不止她们这些女孩子,说不定还有些宝贝。
一提起宝贝,她就两眼放光,想想被他们搬空的珍宝阁,还有现在谢泓的私库里空空如也,为了救济灾民他的私库都充了国库,现在谢泓的手里就只剩下一个花架子而已,若真是有翡翠玛瑙夜明珠之类的,她顺回去一些还能多造福些灾民。
她是没有这么乐善好施的,只是谢泓他……她最近看他为了北方的灾情整夜整夜无法安眠,实在是忧心不已。
这艘货船她从船底一层一层的摸上去,都是些瓷器丝绸书籍之类,这在南朝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但是到了北翟的永宁价格是长安城的十倍不止。
只是当前能够往来北翟和南雍之间的商家屈指可数,只有得了两朝许可的北翟松都黄家、青木宁家、昭苏李家,永宁城的许家、陈家、白家等,南雍长安的薛家、王家以及嵩川刘家。
这船是从宁武出发直接发往永宁的,那就只有永宁城的那几家才会这么大的本事,不过转了几圈一无所获,这不忍让梁吟有些不高兴,她出手从来就没有空手而归的时候,更何况她是半道上被劫来的,不顺点东西回去就觉得手痒到不行。
“对了!我怎么就把顶楼给忘了……”那上面都吃喝玩笑了一晚上了。
身上这身秋香色的衣裙实在是太容易暴露了,她还是裹了那身黑纱纵身一跃就飞到了顶楼的屋顶上,小心翼翼的挪动了一下屋顶上挡雨用的瓦片,透过一个小缝使劲往屋里看。
果然很是豪华,想她也是在阕宫纵横这么多年的,也不免被屋内的布置吓了一跳,但不说床头那垂下来的价值千金的月影纱,就是桌上吃的不只是菜品精细,也并非鸡鸭鱼肉那种俗物,而是从北境严寒之地的穹虾到南海之中的银鱼,甚至配菜用的米饭都是只供皇室专用的胭脂米,一斗之价不下十金。
她暗自纳罕:这究竟是谁家的货船?简直比谢泓这个南雍帝君的吃食都要奢靡,就这一桌子菜就够他想要的翡翠玛瑙夜明珠的价钱了。
等她再细看,黄花梨桌椅上坐着的三人是她之前从未见过的,但就这穿着肯定非富即贵,一灰衣两黑衣的中年男子,其中灰衣的男子还留着南雍最近很是流行的“琼髯”,就是改良版的山羊胡,谢泓接见朝臣的时候,她见过多次,只是她的审美实在是无法接受,还勒令谢泓有了年纪之后万不可留这样的胡子……
只见那灰衣男子饮了一杯酒之后,说道:“我们同窗多年,自池岚一别之后我们三人有数年未见了吧?今日我设宴为两位仁兄接风,当满饮此杯~”
这人说话是明显的长安口音,可见是南雍人不假,只是这池岚书院位于池岚山上,是南雍有名的书院,自有科举制度以来,两榜进士池岚学子能占半壁江山,所以南雍学子皆以能进池岚书院读书为荣。
其中一黑衣男子道:“我与通广这几年一直在长安奔走,薛兄虽一直往返于永宁与长安之间,却一直无缘相见呢。”
被唤作通广的黑衣男子附和道:“一直就听说薛兄生意做的大,今日一见才知所言非嘘呀!”
薛姓的会议男子急忙摆手道:“哪里哪里,你我都是为了上面办事,只是两位兄长是做那刀口舔血的生意,我没那么些本事,只能做些买进卖出的轻快活帮大人分忧罢了……”
“薛兄才是真自谦,谁不知道薛兄是大人手里的钱袋子,大人没了谁也不能没了您呐!”
说话之间,又是一番的推杯换盏。
梁吟小声呢喃道:“薛兄……大人……只是不知道这大人姓甚名谁?”薛兄,难道是长安的薛家,那两个黑衣男子身形魁梧,虽听不出哪里的口音,但是她细看之下,那两人右耳都挂着浮尘珠,那是北翟贵族特有的标志,这两人是狄族人?
南雍一直自诩天朝上国,北方的少数民族被称作蛮夷戎狄,狄族在元钦的带领下由分裂走向一统,对于南朝的戏称元钦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直接定国号为翟,国都永宁,与南朝的长安分庭抗议,展示出他想逐鹿中原睥睨天下的雄心,当然但就南朝而言是狼子野心。
梁吟修行稷倾之术,当然能看清楚所谓的天下大势,只是如今这星象着实乱的很,北翟帝星和南雍帝星双星并立,分庭抗礼难分伯仲,哪怕是姥姥都有些乱了手脚,更何况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