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发现
“魄力?我可是比不上君上您出手这般的阔绰……”她是指他送给她的这两箱的珍宝,“君上的见面礼如此重,我恐怕不回报不了。”毕竟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但是她实在是不舍得这些亮晶晶的东西。
元坤一双剑眉之下却是一双杏眼,此刻带着令人炫目的笑意:“摘下面纱?”
“便是如此的简单?”她微微吃惊,以为这个时候他会从她这里要求些什么,比如南朝山河地势走向图等。
他道:“很简单吗?孤很期待~”他静静的看着她,视线一直逡巡在她脸上的面纱上。
“那恐怕要让君上失望了,我这相貌可连您这销魂殿中的侍婢都比不上……”说着她慢慢摘下了自己脸上遮面的黑纱,然后很是坦然的回望着他。
元坤借着屋里通亮的烛光,一眼就看清楚了她的眉眼,果然如她所言那并不是很出彩的,不像现在永宁城中和锦宫中的那些女眷把脸色拿脂粉涂得惨白,她脂粉未施所以看起来是健康的肤色,五官当中最出彩的就是她那双眼睛,其实无论是她小巧的鼻子还是淡粉色樱唇,与那一双眼睛看起来却是异常的相配。
青丝披落,那身黑纱穿在她身上看起来带着一股神秘之感,脸上那带着笑意的神情却是无比的自信,淡然当中透露出一股说不出来的妩媚之感,英气而妩媚,那双眉目眼波流转,光华潋滟,这张脸虽然连清秀算不上,但确实是越看越吸引人,彷佛有种特殊的魅力一般。
他的心上从来都没有过这样一种感觉,无与伦比的想留下一个人,这种感觉无关情欲,甚至可以说只是单纯的欣赏,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未经雕琢的美玉一般,希望在别人未曾发现之前就将它据为己有。
梁吟看着他脸上变化莫测的神情,一时看不懂他所思所想,却是无比淡定的开口:“怎么有没有让君上失望?”她不习惯在生人面前显露太多,便又将面纱掩上。
“淡匀双脸浅匀眉,青衫透玉肌。”
她觉得元坤这两句诗算是在恭维她,毕竟她如今穿的是一身墨黑,严丝合缝到不仅是透不出冰肌玉骨,而且这玉肌也非是肤如凝脂美玉般的白皙剔透。
“君上说说笑了,更深露重不便再叨扰,他日君上若再临长安城东市的董家胡同同样挂上一盏红灯笼,倒是自会有人恭迎君上大驾。”
元坤出言挽留道:“不坐下来再多喝杯茶,这可是上好的带雪冰渚。”
梁吟暗自吃惊元坤喝的茶竟是比谢泓喝的好的太多,这带雪冰渚江南的崇山每年才出产不过七八两,几乎都进贡到了阕宫当中,没想到元坤这里也有,看起来他的触角伸的比她预料的还长还深,连带雪冰渚都是这般喝惯了的样子,谢泓却只喝着次一等的海棠潮雨。
她走到窗户边上,推辞道:“阿吟只喜欢喝酒,这样风雅的茶还是留给君上自己享用吧~另外我这些时日奔波操劳,身子很是不爽,想必君上的暗卫也是劳累的很,阿吟认识路就不劳君上护送了……”
上次他的暗卫追着她跑遍了整个永宁城,从东城到西城差点就追到锦宫当中了。
“孤也是担心夜黑风高,既然姑娘推脱那孤就不强人所难了。”元坤说道。
“君上抬爱,在下告辞~”翻出销魂殿的一刹那,梁吟只觉得松了一口气,全身的轻松舒服,与这等杀伐决断城府颇深的为君者打交道,言辞之间都是万分的小心,唯恐一个不小心就着了对方的道,实是心累。
保险起见她也是绕着香罗院和翠袖楼饶了好几圈,元坤是个难得一见的正人君子果然没有再派人跟踪她,她对他所有的认知几乎都来自谢泓桌上的奏报和赤青冥墨搜刮来的蛛丝马迹,南朝的群臣因着数年之前输掉的那场惨不忍睹的败仗,对北境的情况和元坤多半是道听途说加上自己的主观臆测,有人将他描述成残暴不仁的暴君,吃人肉喝人血,有的则说北朝帝君身负蛮力,长得三头六臂的怪异样子。
由此看来传言实在是怪诞荒缪至极,她与他打了这两三次交代,只觉得他为人豪爽,颇是男子汉大丈夫的廓然大度,而且深谋远虑,运筹帷幄。
等她回了自己的房间,才发现早就有人在此等候着她。
“含裘姑娘……”她看着自己这一身的黑纱,实在是难以解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此时已经是寅时初刻不多时便是天亮时分,她此时出现在这里可是发现了什么?
含裘坐在她的床榻上,冷眼看着她:“回来了,你不该说点什么吗?前几天这销魂殿莫名其妙的进了刺客可是你?”
她一针见血,梁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前几日夜闯销魂殿的刺客是我不假……”
含裘没有料到她会这般直接承认,以为她会辩驳两句最起码也该跟她打打太极:“你是何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梁吟只能借着离恨天和妙妙的名头蒙混过关:“姑娘可听说过离恨天?来这销魂殿纯属机缘巧合,我与永贞妙妙萍水相逢,见她们被卖到了这里为妓,便想有机会将她们救出来。”
“离恨天?可是那反雍复澧的离恨天?”她虽然幼年便远离故土来了这永宁城,但是离恨天的大名还是听过的,听说那是前澧朝的旧民在江南组织起来的暗杀机构,专门同谢氏皇族对抗,有几位效忠朝廷的谢氏远亲却是死在了他们的手里。
听到梁吟想将人从这里救出去,她开口道:“想从这里把人救走,那真是天方夜谭痴心妄想……”这些年她也积攒了一笔不小的财富,也上上下下打点过,本以为从地下走出来总有一日能够重回长安,但是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听说过从销魂殿里活着出去的姑娘。
谈起这梁吟的神情有些黯然:“我虽不是全然了解此处究竟是何地,但是这些时日也让我意识到自己的自不量力。”